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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斯江觉得自己白白错过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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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零年的春节,和前几?个春节并没有多大差别。悬铃木树的叶子已?经?落光,寒风一刮,枯叶在?风中打?着转飘远。淮海路南京路的各大食品商店门口排起了长队,王家沙糕团窗口的队伍转了弯一直排到石门一路上。
国泰电影院的墙上挂着外国电影《蝴蝶梦》和《水晶鞋与玫瑰花》的大海报。襄阳公园里的旋转木马载着放了寒假的孩子们一遍一遍地转着,搓麻将的老人少了许多,义务写春联的桌子连成一排。上街沿的废物箱仍旧被当成健身器材,东西南北各占一方的中老年男人们弯腰拍打?着搁在?废物箱绿帽子上的腿,一边压腿一边讨论各路新?闻,一辆电车叮铃当啷来了,售票员打?开车窗,小红旗拍打?在?车身上:“进站了进站啦,让一让,让一让!”站在?马路上压腿的那位老先生不慌不忙地收回?腿,站到上街沿,哼了几?句沪剧唱词继续压迫废物箱。
万春街里最近到处响起李谷一的歌声:“你的歌声,永远印在?我的心中。昨天虽已?消逝,分?别难相逢,怎能忘记你的一片深情。”
《每周一歌》天天播这首《乡恋》,斯江把歌词抄在?新?笔记簿上作为猴年的新?起点。虽然斯南最常唱的是她在?马路边捡到十块钱,但她的歌声的确印在?了她心中,两姐妹分?别后?也真的很?难相逢,至于深情还是浅情,斯江觉得自己肯定是比较深的那一个。至于从天而降的弟弟,斯江依然觉得有点不太真实,平时不太想得起来,想起来也是担忧斯南会不会还要做“杀弟凶手”。
想到阁楼上的收录机总在?夜里播放邓丽君的歌,斯江忍不住问?:“舅舅,你说是李谷一唱得好听,还是邓丽君好听?”
“我喜欢邓丽君。”顾东文正在?指挥景生往大衣橱上贴福字,转头对着斯江笑:“怎么,我们少先队大队长不许舅舅喜欢靡靡之音?”
斯江脸一红,撅着嘴摇头:“我觉得都好听。为什么不许听邓丽君呢?什么叫黄色歌曲靡靡之音啊?”
顾东文笑了:“看来我们斯江学会自己思考了,不容易。你这两个为什么问?得特别好,景生,你说为什么?”
顾景生把手里的福字又往上顶了顶:“害怕呗,怕大家都喜欢她那样的歌,就没人听那些老头子老太婆的歌了。其实《乡恋》听上去和《何日?君再来》什么的差不多。”
“这两首歌才不一样呢!”斯江大声反驳,却?想不出怎么反驳,半天想起合唱团老师的话,才嘟囔了一句:“李谷一这是半声唱法,不是气声那种,特别优美,反正你不会唱歌,你不懂,哼。”
景生站在?椅子上扭头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斯江莫名?觉得被鄙视了一把,以至于没多久《乡恋》也成为靡靡之音被禁的时候,她看见景生就很?生气,那些老头老太们肯定和景生一样认为这些歌都差不多,可恶。
顾东文眼见他们俩又要闹起来,赶紧喝了一声:“哎,顾景生,还福字还是歪的,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