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2)
至于人是怎么没的,没人知道,云家也闭口藏舌,一律以病重搪塞。
于是有人猜测,有的说是夜半自缢,有的说是投井,总之是烈女行径,堪入烈女书传。
这消息传到容林女学,众人皆是动容。
同窗一场,就算宜秀平日为人有些倨傲,可让认识的人听了,心底都不是滋味。
与云家关系亲近的,亲自去云府吊唁,不方便去的,便在女学一角给宜秀设立了祭坛,烧去了她留在女学里的课本,还有她们一起写给宜秀的诀别诗信。
有几个跟宜秀感情要好的,在缭绕的火光里,忍不住互相抱肩膀哭泣。
楚琳琅也抱着小友关金禾,任着她啜泣。
关金禾一直在自责,若是她那日能多劝劝宜秀,让她也跟着下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惨剧?
楚琳琅没有说话,生死世事难料,若是有那么多的早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世间不平事?
意志消沉的不光是关金禾,那日从女学出来,陶雅姝并没急着回去,而是请楚娘子陪着她饮了一杯茶。
在茶楼雅间里时,陶雅姝挥退了左右仆从后,就变得异常沉默。
楚琳琅问她是不是替宜秀郡主感到难过?陶雅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光是替她难过,更是为我自己……那日若不是你拦着,你说,我是不是要跟宜秀一个下场?”
楚琳琅听明白了,陶雅姝是在后怕。
什么宜秀为了保全名节自尽?她哪里是那么刚烈的人?熟悉她性情的人都半点不会相信。
陶雅姝忍不住想,若她不管不顾地与四姑姑那几人闹翻了,逼得人编排她的名声,陶家比云家的家风更甚,能做出的事情,也会比云家更狠绝。
她的结局并不会比宜秀好太多,这怎能不叫人后怕?
楚琳琅忍不住伸手揽住了陶雅姝,也感觉到她身上微微的战栗。
无论再怎么大家闺秀,沉稳早熟,她也终究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风华正好的同窗,一转眼的功夫,人就没了,死因又是这般神秘叫人猜忌。对每个相类经历的人,都蒙上了一层难以磨灭的阴影。
楚琳琅安抚着陶雅姝,低声道:“是宜秀的父兄无能,女儿受辱,他们本该庇护,若想为家族正名,也可从军上阵杀除鞑虏。女儿家的耻辱,该用男儿的热血来洗清。若是这般,谁不敬他们是条真汉子?可偏偏他们能想到的所谓保全名节,须得用最柔弱女孩的性命来补全,人死了,难道这个家族就干净了?狗屁的名节,不要也罢!”
这样的论调,陶雅姝是第一次听到,既觉得新鲜,又觉得让人热血为之一振。
她轻声道:“你竟然能这么想,还真像个巾帼豪杰!”
楚琳琅可不敢居功,连忙谦虚一笑:“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搬来别人的话罢了。”
可
陶雅姝问是谁时,楚琳琅却推说记不得了。
她总不能说,说这话的是她的前东家——司徒晟大人吧?
这要解释起来,可就真的不清不楚,她这个小商妇剩下不多的名声也要尽毁了。
见楚琳琅不说,陶雅姝也没有再问下去。经过了这件事儿,她的父亲也是后怕,为此还责怪了四姑姑,说当初就不该让雅姝去夏游。
再过几日,父亲连她的女学都要停了,只让她一心一意在家准备,等待入宫。
说到这,陶雅姝又是一阵难解的低沉阴郁。如今楚琳琅也看出来,这位人人艳羡的陶小姐并不是很热忱入宫,只是她在强迫自己积极地准备,处处严苛律己。
这样不为自己的活法,就算她顶着大家闺秀的名头,楚琳琅并不艳羡,甚至还有些同情。
陶雅姝跟楚琳琅约定,若是她不再上女学,楚琳琅若受了她的邀,也要时常见见。
楚琳琅自是笑着应下,于是便跟陶雅姝道一声别离,然后各自上车离开。
楚琳琅目送了陶小姐离开后,准备上马车。
繁华街市上,斜对面有位英俊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而来,瞥见她之后,那眼神还分明瞪了她一下,才疾驰而去。
德行!楚琳琅的心里暗暗唾了一口。
因为母亲孙氏入京的缘故,她的小院子可不是某人能随时来去自如的了。
于是答应了好好的烧咸件,某人还没能吃到口。
原本说好的暗通款曲,就只剩下了“道路以目()”。
毕竟母亲几次提醒她,不可再跟司徒大人来往,楚琳琅也不想气着娘亲,只能先做做样子。
司徒大人现在一天里,不光最像样子的晚餐没了着落,连简单的亲亲抱抱都没了踪影。
所以楚琳琅入京这么多天,也就是昨日,他趁着她散学的功夫,将她一把扯进了车厢里,按在了车厢的软垫子上狠狠亲吻,才慰藉了些许相思之苦。
不过在司徒晟邀着她去侍郎府上过夜的时候,楚琳琅却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他住的地方,权贵云集,每家的仆役都那么多,恐怕她今日留着过夜,明日就有人要传他俩的“奸情?[()]?『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了。
楚琳琅觉得不妥,便回绝了。她其实也挺想“渴饮”一杯的,奈何现在却没有方便。
看来她还真的要好好赚钱,将来在京郊再买一座可以幽约藏娇的别院。
被佳人拒绝,是个男人都要臭脸的。司徒晟也不例外。
今日不巧在街上撞见,他才这般臭脸哄哄的吧?
想着他刚才瞪她瞪得那么用力,楚琳琅的心里略微气闷了一下,不过转脸看了看自己备好的食盒,还是将冬雪叫来耳语几句,便让她去送信了。
再说冬雪,去了一趟官署,却并没有找到司徒大人,一问留守的观棋才知,原来司徒大人去看望受伤的廖夫子去了。
此时,司徒晟正在廖静轩的家里,与他对饮清茶。
廖静轩身为光
() 棍汉,这日子过得也跟司徒晟先前的日子差不多。
见司徒大人来了,连杯待客的清茶都没有,还是书童跑到隔壁,管邻居借了一两茶才冲上杯温热的。
司徒晟如今被楚琳琅带动得也知道温热的日子是何滋味了,倒是真心诚意地劝一劝至交,若是有合适的女人,还是先成家吧。
廖静轩无奈一笑:“等我这伤养好了,还要跟工部去边关修筑工事,这样的苦日子,有哪个女人受得住?若不跟我去,便是守活寡,还是算了,别害人了。()”
司徒晟也不是能跟人闲话家常的性子,说到这里,自然就转移了话题。
廖夫子借着倒酒的机会低低道:“荆国内斗,可汗易主了……⒍()_[()]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司徒晟狠狠眯起了眼睛:“你这消息可靠?”
廖夫子从蓬乱的胡子里露出一口白牙:“你当我这几年的边境城墙是白修的?我的消息比官道上正奔来的快报都要快!原来的纳努大汗,被他侄子一刀切死在了帐子里……你猜猜是他哪个侄儿继位了?”
司徒晟并没接话,只是握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个纳努大汗,就是当年下令将他祖翁头颅挂旗杆示众的人。可惜还没等到他给祖翁复仇,仇人却已经身首异处……
廖夫子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了然叹了一口气,又低低道:“是那个一向与大晋亲善的多伦部可汗,安谷继承了大汗之位。”
这个安谷,之所以为晋人所熟知,除了因为他当年在负水一战后,极力劝导了叔父与大晋议和之外,更是因为他的女婿就是当初投降荆国的大晋将军——杨毅!
安谷本人崇尚中原礼学,能说一口流利的大晋京话。
当初能劝降杨毅,并能在皇叔大汗那保下杨毅,可见此人的口才了得。
听到是杨毅的新岳父继承了大汗之位,司徒晟的手倒是不抖了,可是眼中凝聚的郁气却更甚。
廖夫子低低道::“据说,入宫行刺多伦大汗的那几个人里,就有杨毅将军……”
司徒晟眸光已经冰冷似刃了:“这又能证明什么?证明他当年卧薪尝胆,拿了杨家铁骑三千的威名做保命符,玷污了杨家军上下一世英名,是做对了吗?”
廖夫子不再说话,杨家三代父子仇怨,岂能是一句话说清楚的?
他缓了缓,继续道:“原本安谷继承可汗之位,先前又极力倡导边界开市,边线趋于和缓。可是现在,因为女学夏游的事情,大晋与荆国的关系再次紧张。边关已经彻底闭市,为了避免再有劫掠女子过关的事件,边关要塞出入都卡得很严……太子原本是倡导与荆国以和为贵。出了这等事情,他与荆国暗中做着生意的事情,便再被人翻了出来。如今我们的国储,日子也不甚好过。”
司徒晟的目光冷凝:“如果说那个纳努是头暴虐的狼,而这个安谷却是狡猾的狐!多伦部在荆国诸多部落里,本来名不见经传,可在与大晋争斗这些年来,安谷不动声色,招兵买马,为了笼络能将,甚至不惜自己的女儿
() ……更是与国储暗中交好,左右逢源,终于让多伦部成为荆国最强大的部落。你觉得这样一个卧薪尝胆,又极力效仿中原礼学之人,继承了荆国的大汗之位后,真的能偏安一隅,生活在居无定所的荒漠草原上吗?”
廖静轩点了点头,低低道:“可是只你我清醒无用,负水一战后,朝廷再无与荆国对战的意志。况且安谷在大晋朝堂内也是苦心经营,恐怕他继承可汗之位,还会让许多官员为之雀跃,觉得边关再无战事,从此可以高枕无忧。”
司徒晟却冷笑了一声:“恐怕有人更是担心,边关再无战事,不然这女学遇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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