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2)
与此同时,护卫也将今天的见闻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萧衍行。
前院书房里,灯火摇曳,僧袍的公子手执一支朱砂笔,正在批注密信。
听说了王姝的诸多事迹,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虽说早见过此女,能品出她与一般闺中女子的不同之处。但即便早有准备,王姝这口舌凌厉的程度,确实是有些叫人咋舌了。你若说她的话不讲道理吧,她的话偏还字字珠玑。你若说她讲道理吧,她哪句话拿出来都颇有胡搅蛮缠之意。
“这么说,事情最终是她自个儿解决的?”
“是。”靠嘴皮子利索,使得招儿够损,硬生生把好几个人给气得喘不上气,赢的,“这要是个男子,倒是个办实事儿的好手。”
许久,这是莫遂的一句评论。
萧衍行啪嗒放下了笔,抬眸瞥了莫遂一眼。
莫遂顿时一个激灵低下了头,意识到自己是妄言了。主子爷再是不喜女子,这王家姑娘也是主子爷后宅之人。轮不到他随意妄论的。
“王家那小子如何了?”
“人被王小君送去了城北的宅子。”
“嗯。”
“严先生呢?”
“还没见过那孩子。”
“嗯。”
萧衍行点点头,又拿起笔,低头批复了起来。
莫遂等了片刻,没等来主子的吩咐,也不晓得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扭头看向袁嬷嬷,袁嬷嬷人站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不吱声儿。
他于是叹了口气,看来是这点兴趣还不够。
主子爷什么时候才愿意突破心里那道坎儿啊!可愁死他们了!
王姝还不晓得自己这一舌战群儒的光荣事迹,在前院好些人心里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她一觉睡到自然醒,看天儿不错,就又想出门了。
但昨儿才出的门,今日袁嬷嬷不可能再允许她出门的。
昨儿时辰太晚,王玄之的事情没安排清楚。
不过许多事不必亲力亲为,出不去,只管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便是。王家镖局的情况还没摸清楚,另外还得问问县里可还有别的学问不错的先生。
花了些银两,使人去查。
先不说好的先生不好找,芍药出去一趟,没找着合适的先生,倒是听来了一堆传言。
原来,昨日王姝敲锣打鼓闹得那一通,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别看着先生们没伤着皮肉分毫,却是羞臊得连门都不敢出了。
人都是这般,没人说的时候不觉得。一旦有人点出来,那就变得不可饶恕。
临安书院建成的时日不长,原本就是
() 仗着书院有五个有功名的先生才引来那么多生源。
一些望子成龙的人家盼着孩子能在举人老爷身边多学点学识(),好锦鲤跃龙门青云直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才会顶着十倍的束脩把学生往临安书院送。结果被捅出来高额束脩养了闲人,这可激起了众怒?
花大价钱,结果只是让助教教学,自家孩子在书院还极有可能时常挨打。哪家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严师出高徒’的里子被王姝揭了,他们自然是坐不住。
许多勒紧裤腰带才供得起的人家,纷纷涌到临安书院去闹事儿。
要求退束脩的也有,扔臭鸡蛋烂叶子咒骂的也有。毕竟挨打挨骂的不是只王玄之一人,书院里也有些家境贫寒的学子。
势利眼哪里都有,欺辱也不独独是对谁一个。
书院没办法,应付不了那么多闹事之人,只能暂时关门休沐。
王姝得知这信儿的时候,人正在萧府后宅里掘土。
没办法,她闲不住。麦种虽然种下去了,稻种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试验田。稻子是需要水田的,凉州的水田并不多。肥沃的适宜水稻种植的田更少。清河倒是有,是她爹按照她的要求造出来的水田。各种条件都适合,唯一不适合的就是不在临安县。
“主子,你挖这些土做什么?”铃兰近来也算是习惯了王姝的奇怪言行,却还是觉得跟不上她的思路。
能做什么?当然是人为制造一个小型的试验田。
她没办法弄出整片田,却可以在自己的院子里挖一块出来。只要各种条件够得上水稻成长所需,她就能小范围的继续改良。上辈子被囚禁在荒宅的几年,王姝没有别的担忧,就全心全意的投入研究。经过几个田的对比实验,已经掌握了很多经验。
如今只是抄作业,她有自信能复刻上辈子的成果。
“弄一块地出来。”王姝哼哧哼哧的挖,“你若是闲着无事,你帮我挖,我需要至少一个立方的土。”
“一个立方?”铃兰不是很懂。
“不用管。”王姝手一摆,“你只管挖就是了。”
铃兰半懂半不懂的,拿起小铲子跟着挖。
与此同时,跟主子爷一道站在灌木丛后头的莫遂,面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尴尬。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蹲在爷院子里,拿了两个小簸箕,偷偷在挖土的主仆俩。又扭过头去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主子爷。
对于主子一声不吭的态度,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无语凝噎。
“……爷,你不管管吗?”这个院子明面上空置,实则是主子爷的。
萧衍行看了他一眼。
“王小君在偷你的土。”是的,王姝不是无的放矢。正是知晓这个地方的土比别的地方肥,她才特地来挖的。而这个院子的土,是萧衍行命人挖来种花的。
说实在的,萧衍行也有些无言以对,一种荒诞又好笑的无言以对。
主仆二人默默地看着偷土主仆二人干活。
许久,萧衍行才忽地吐出一句:“去跟袁嬷嬷交代一声,今儿午膳,要一道红烧鸡爪。叫王姝去做。交代清楚,每只鸡爪必须打断爪子。”
丢下这句话,他转头就走。
莫遂冷不丁地没反应出来王姝是谁,脑袋转了一下才意识到是正在主子爷院子里挖土的王小君。他无声地张了张嘴,心里惊起一阵波澜。
主子爷笑了是吧?方才,他分明就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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