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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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度圣意,奴婢知罪,还请陛下责罚……”

    这老太监竟然还敢巧言令色,胡言乱语?

    “放肆!”皇帝原本是迁怒,此时听他这般狡辩顿时怒火中烧,抬脚狠狠踹了他一脚,“还敢狡辩!你跟朱兆错还挺心有灵犀?如此听太子的话,不如去太子身边伺候?”

    这一句话差点没吓破秦莲生的胆儿,他当即顾不上狡

    辩(),接连地磕起了头。

    “陛下⑥()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老奴知错,老奴不该收他们的好处……”

    皇帝就这般冷眼看着秦莲生磕的满脑袋血,心中那股子恶气才总算平息。他看也没看秦莲生,也没叫他起来,就这么带着一批噤若寒蝉的宫人离开了。

    秦莲生一动不动地跪在青石板上,没人叫他他也不敢起来。

    皇帝带着一批人怒气冲冲地进了钟粹宫。

    钟粹宫里,叶慧琼还在等兴庆殿的好消息,自然没睡。

    她这段时日还在为了恢复身子日日在吃药抹药,接受大夫的按压。身体虽说恢复了不少,但太过痛苦,人也瞧着越发的老态。明明还没到四十的年岁,与皇帝站在一处,却仿佛比皇帝大上十五岁不止的老妪。皇帝依旧俊美如斯。

    这一个照面,叶慧琼连邀宠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如今不敢以现在的身体见人,往日那藏着掖着的勾引手段便也收了起来。此时哪怕是深夜,她的脸上也是一层厚厚的妆容。不过即便脸上粉厚的能刮出腻子,也挡不住她眼底的浑浊。

    “陛下,陛下您怎么这时候过来?!”叶慧琼陡然看到皇帝十分惊喜,霍地一下站起身。

    虽然她如今的身体伺候不了皇帝,叶慧琼还是盼着他来。自打上回她素面朝天抹药的场景被皇帝撞见,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进来过钟粹宫。

    皇帝来这一遭,本是来斥责她一后宫妇人,胆敢插手前朝之事。以及她胆大包天,竟然把手伸到他的身边来。但这么一看到叶慧琼这幅模样,他心头的那股恶火又莫名其妙地熄灭了。

    年初的时候,叶慧琼还是一副保养得宜的样子。不过短短八个月,为了保住那对双胎死胎,她愣是折腾成这幅老态龙钟的模样。细想想这么多年,叶慧琼为他生了二子一女,劳苦功高。皇帝便是再不近人情,她也是陪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

    人如今弄成这样,他不由的又心软了。

    叶慧琼将皇帝神色的几番变化收入眼底,一颗心重重地沉下去。她很慌,控制不住地发慌。皇帝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是嫌弃她老了么?还是觉得她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瞧着恶心?

    她想像往日那般扑到皇帝怀中撒娇,可扭头看到镜子里都要被吓一跳,她哪里敢?

    “陛下,可是前头出了什么事?”叶慧琼知晓自己的优势不在,如今她还剩的资本就是二儿一女和往日二十多年的情分。幸运的是她嗓子还没坏,依旧温柔似水。

    皇帝默默地看了叶慧琼许久,丢下一句‘你歇息吧,往后再往朕身边伸手,别怪朕无情。’转身便离开了。

    人来去仿佛一阵风。

    一行人离去后,叶慧琼才骤然发怒,将梳妆台上的妆奁全部扫到地上去。她倏地抓起一把剪刀,划在了身边跪在地上给她涂药的宫婢脸上。一声惨烈的尖叫划破天际,那样貌青涩的宫婢脸上赫然一道鲜红的血痕从眉骨划到了下巴,毁了整张脸。

    其他宫婢们狼狈四散开,徒留那才十四岁的小宫

    ()    婢捂着脸软倒在地,哭得声嘶力竭。

    叶慧琼举着剪子还要再划,被一个贴身宫婢压住了胳膊:“娘娘,娘娘……莫生气,若是瞧不惯,你且将小丫头赶出去便是。莫动剪刀,省得划伤了自个儿……”

    贴身宫婢压她又不敢压得太实,被叶慧琼反手一剪子划在了胳膊上。鲜血四溅,血肉模糊。

    “你们是死的吗?没看到娘娘划伤手了么?”

    屋里闹成一团,还是去后厨煎药的嬷嬷回来,才制止了这场闹剧。

    不过这会儿,屋里八个宫婢,伤了四个。一个宫婢脸彻底毁了,两个伤得相比之下算轻的:一个伤了脸颊,脸上被戳了一个洞,另外一个耳朵被剪掉一个口子。还有一个伤在了胳膊上。嬷嬷厉声呵斥着惊魂不定的下人赶紧收拾。这屋子里全是血,实在是难看。

    扭头蹲下身,细细地替叶慧琼擦手:“娘娘,您这又是何苦……”

    嬷嬷是从潜邸就跟着叶慧琼的老人,情分不一般。她一张口,叶慧琼才冷静下来。

    “嬷嬷,陛下嫌弃我了……”叶慧琼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从今以后,她怕是跟德妃贤妃一样也沦落到无宠的境地了。皇帝那个眼神,怕是已经没有再拿她当一个女人看了。

    这会儿,钟粹宫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这时候发出一点动静,生怕主子娘娘再发怒。

    钟粹宫的闹剧,丝毫没有影响到长乐宫。

    是的,皇帝在钟粹宫发完一通火后,转头来了长乐宫。今儿他来也颇有些意思,让人送来了一身鲜红的衣裳。别的什么也没说,就让宫婢给吕黎换上。

    吕黎早已经习惯了自己被皇帝当成玩偶,面无表情地任由宫婢们替她换衣裳。

    换好后,那个巧手的嬷嬷还大晚上替她上了妆。

    吕黎看着镜子里冷艳高贵的脸,发现这嬷嬷竟然给她梳了个未出阁姑娘的发髻。鲜红的衣裳穿在身,让她眉眼之中的又冷又艳的气质拔到了最高。若非吕黎掐了手背的肉,一股揪疼袭上来,她都以为镜子里的这个女子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个人。

    皇帝让她换了衣裳也不必做什么,就让人给了她一把琴。

    吕黎低头冷眼看着这把琴,她是会抚琴的。早年在闺中,兄长善抚琴,见她喜欢听便教了她一些。不过她不似兄长有慧根,她的琴声打动不了任何人。

    “会抚琴么?”皇帝让人给他摆了一壶酒,坐在离吕黎一丈远的地方一个人自斟自饮。

    吕黎只给一个人抚过琴,她不想给皇帝抚琴。但想到自己需要一个皇子傍身,挣扎了许久,她冷冷地掀了嘴皮:“会。”

    “嗯。”皇帝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一口饮尽,“抚吧。”

    吕黎手指搭在琴弦上,许久,下不去这个手。

    可是对面皇帝开了口命令以后,脸上的神情完全冷淡下来,像变了一个人。吕黎知道自己对皇帝的吸引力在日渐减弱,若是再不做出改变,怕是很快会沦为弃子。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曲子是抚给

    远在凉州的兄长听的,风会把她的思念传给兄长……

    吕黎的琴技实在不怎么样,皇帝听过许许多多的琴声,从来没听过这么次的。

    他眉头蹙了蹙,却什么都没说。一杯接着一杯地饮酒。

    皇帝的身后,跟着许多的宫人。

    所有人都不敢劝,就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将自己灌醉。他喝酒的时候,吕黎在抚琴。他没说停,吕黎便不能停。一直到夜深人静,吕黎的手指头都肿了,皇帝才抬起不甚清明的眼睛看向了月下抚琴的红衣女子:“素素,只要你说原谅我,我可以谁都不要。”

    这这一句话,犹如石破天惊,惊呆了所有人。

    抚琴的吕黎也噌地一声琴弦勾到了小指,停了下来。她皱着眉头看向不知何时趴在桌上睡过去的皇帝,坐着没动,扭头轻声问了一句:“谁是素素?”

    话音一落,长乐宫所有人的脸色一瞬间煞白,无人敢答。

    吕黎没有得到回答,但也在这一瞬间明白了。这个素素,大概就是她取胜的关键。

    宫人们小心翼翼地将皇帝扶进了内殿,轻手轻脚地替他脱下了衣裳鞋子,伺候他梳洗。吕黎站在外面挣扎了许久。最终跟着走了进去。

    这一夜,皇帝终于留宿了长乐宫。

    且不说后宫在得知此消息后,炸开了锅。

    虚假的宠爱变成了真的,许多人担心后宫从此会变天。就说王如意在收到王姝的信后,高兴地赏赐了清月阁所有人。她被记入了王家的族谱,虽然是义女的身份。

    既然认下了王姝这个姐妹。她又占了王家那么多便宜,王如意自然也会投桃报李的。

    先前堕胎之事她查了内务府,也窥见了里头一些事。譬如内务府那帮太监,手伸的真长。竟然借着宫里头的势力伸手往外头的商家要钱。

    说来,王如意会知道这些也是那帮人自己撞上来的。有个太监不知从谁那儿打听到她是西北跑商王家的姑娘,竟然巴结到了清月阁。把外头有人往王家镖局和商铺伸手的事儿,给捅到了王如意的跟前。

    王如意虽说在后宫这帮宫妃跟前算不得本事,但对外头的太监宫婢来说,已经是他们需要跪在地上仰视的贵人。正二品婕妤,还是怀过孕的,有陛下恩宠的婕妤。

    他们这帮人要钱要到了王婕妤的家里,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得了王如意的准话,内务府好几个大太监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往日吞了王家商铺多少东西,只有他们心里知晓。这往后要是被王婕妤知晓了来找他们的麻烦,那怕是要命来偿的。好些胆子小些的,已经琢磨着是不是该将东西退回去。有些胆子大些的,打着装聋作哑的主意。想着从今以后断了关系便够了,王婕妤还能为了那点东西一一跟他们对上?

    各有各的心思,但大太监们都有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往后受王家的供奉,要小心点儿。

    王如意还没觉察出变化,外头王家商铺的陈良生先嚼出了不对。

    他是

    按月按节给京城这些大人物送供奉,疏通关系的。原本他花了好多的功夫,想求见内务府的一个管采购的大太监。那大太监一声不吭地将他送的好东西全收下了,却一句准话没给。原以为没个五千两怕是成不了,结果前头还爱答不理的大太监,忽然答应见他。

    态度好的不得了。一改往日的倨傲,殷切的仿佛昨日那般不给脸的推拒是旁人所为。

    陈良生心里觉得古怪,但有那现成的好处谁不晓得收?既然大太监改了对他的态度,他也乐得接受。当日便跟内务府的太监敲定了见面的日子、地点。

    日子敲定了,陈良生心里有了底。被人送出来的时候,顺口就问了一句。

    送人出来的那太监从来没有过的好说话,“这不是昨儿才晓得,原来你王家是王婕妤的娘家呢!你瞧你瞧,陈掌柜,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的一家人了!你要是早说你王家是王婕妤的娘家,杂家怎么会不懂事呢?往日多有得罪,还请你一定多担待……”

    陈良生闻言心里一咯噔,不动声色:“王婕妤?”

    “昂,王婕妤可真是个有能耐的。今年五月份才选秀入得宫,如今都已经是正二品婕妤了!”太监瞧他一副不解的样子,也理解,“你不晓得也正常,王婕妤前些时候刚流了产,在宫里修养。怕是没跟娘家联系。如今刚修养好身子。依着陛下对婕妤的恩宠,不久怕是还能再怀一个……”

    陈良生的脸上血色一瞬间褪尽了。

    他翕了翕嘴角,许久,才压着嗓子问:“这王婕妤……今年五月份选秀入的宫?”

    “你不晓得?”太监见他脸色怪怪的,“你王家商铺,主家不是在凉州么?”

    “……是在凉州。”

    “那不就是了?跑商出身,凉州王家人。”

    话音一落,陈良生身上的冷汗一颗一颗地全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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