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四合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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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十章

    台江监狱同样位于鹏城市的台江区,往东再走一些,便到了惠城。

    这个监狱盖得很大,里面关押的都是鹏城籍的重刑犯。

    林舒月下车,映入眼帘的便是威严的大门,大门边上有个小门,小门的边上,是台江监狱几个烫金大字。

    她先拿出相机拍了张监狱门口的照片,才往警卫室走去。出示了自己的证件,郑忠福给她写的信,又做了详细的登记后才被带了进去。

    台江监狱里面很大,但显得十分空旷,除了草坪外连棵大一些的绿植都没有,也没什么人在外面走动。高楼与水泥地的结合,再加上其特殊的作用,让这个地方的气氛显得格外沉闷。

    林舒月被带到了办公楼,这回墙上多了些别的色彩,林舒月左右看了看,这上面写的大多都是台江监狱的建立史,以及这些年来得到的奖状,荣誉。

    又经历了新一轮的登记。一十分钟后,林舒月在会客室见到了郑忠福。

    他三十七/八岁的模样,身高一米七左右剪着平头的瘦削男人被带进会客室。林舒月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相机,面露询问。

    郑忠福点了点头,林舒月给他拍了一张照片,刻意避开了他身后的狱警。

    林舒月放下相机后,随手打开善恶雷达。

    善恶雷达的探测范围一共有130米,在打开善恶雷达的那一瞬间,上面便多了许多深浅不一的红点。

    这些都不是让林舒月震惊的,毕竟这里是监狱,有罪犯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让她震惊的点在于,距离她最远的能够达到被监狱专门收押的罪犯,都离她至少100米,且都聚集在一起。

    她的十米范围内压根就没有能够到达被判刑的犯罪红点出现。

    因为善恶雷达的这个扫描,林舒月心下一沉,她这一次,遇到了冤假错案了。

    林舒月坐到透明玻璃面前,举起了手中的电话听筒。

    郑忠福也坐下拿起了听筒。

    在得知有个以前从来没来看过的人来看自己时,郑忠福是很高兴的,但到了会见室看到了还这么年轻的林舒月时,他那颗高兴的心瞬间便低落了下去。

    不过他很快便安慰了自己。

    这些年来,他几乎给全鹏城的记者都写过信,刚开始还会有人来看他,但近几年来,他写出去十封信也不会有一个人来看自己。

    能等来一个记者,甭管他们是什么性别,年纪多大,他都应该高兴才对。

    听筒的那头,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她在介绍她自己。

    郑忠福认真地听着,在她介绍完自己后,开始述说自己这些年里跟无数个人说过的事情。

    “我叫郑忠福,今年三十九岁。事情发生在1994年的五月,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前,我是利民房地产有限公司的业务部经理,我的妻子梁海慧跟我是一个公司的,只不过她是我们公司的前台。”

    “5月22号那

    一天,我的一个大客户晚上七点多给我打电话,说即将要签下来的一个合同有个条款没有确认好,因为这是一笔特别大的业务,于是我接到电话就出门了。”()

    “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的十一点钟,我打开灯,发现我的家里一片狼藉,客厅、房间的抽屉都是被打开的,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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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当年的治安不太好,我家住的又是盖了很多年的平房,当时我就觉得是有贼进了家里。我当时很害怕,赶紧叫我妻子的名字。但是无论我怎么叫,她都没有回复。”

    说到这里,郑忠福停顿了一下,哪怕这么多年说了无数次,每次说到这个地方,郑忠福依旧说不下去,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道:“我打开房间的灯,她躺在床上,脖子被划了很多刀,血染了一床。”

    “我去打电话报警,却发现我家的电话线已经被割断了,我只能村子里的小卖部现敲门打电话报警。”

    “那天晚上来了很多很多警察,我被带到公安局问了很久很久的话。然后我就成了杀害我妻子的嫌疑人。”

    “我被逮捕了,拘留了,法庭审判我了,我被判处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我不服,当场提出上诉。一直到1995年的十一月,才开始一审。”

    “这一次,我的判决改了,我被改判成了无期徒刑。这么多年来,我的父母兄弟也在外面一直为我奔走,我的重审申请书被递交了无数遍,可依旧没有用。我还是那个罪。”

    “我母亲已经去世了,在我入狱的第三年。我们没有办法了,只能朝外面求救。”郑忠福说完,就安静地等着林舒月问他话,就像以前的那些记者一样。

    问他他那晚上离家之前都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林舒月也确实问了,问完之后,她跟郑忠福这样说:“我尽力去帮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至连一句承诺都算不上,却让郑忠福红了眼眶。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这句话了,他朝林舒月郑重道谢:“谢谢你,林记者。”

    会客时间结束了,林舒月放下听筒离开。

    郑忠福也跟着狱警回去了。今天是周三,现在还是上午,他们今天的劳动才刚刚开始。出会见室前,他侧头看了一眼林舒月的背影。

    这么多年了,他知道他的案子翻案渺茫,可他依旧心存希望。为了心里的这点希望,他坚持了这么多年。并且往后的岁月也不会放弃。

    他没做的事情他不会认,也认不了。他在等一个真相,他的妻子也在等。他会一直坚持下去,他相信太阳总会有照耀到他身上的那一天。

    林舒月跟狱警往外走,同时也跟他闲聊:“警官,平时来看郑忠福的人多吗?”

    给林舒月带路的狱警是个三十多岁的老警察了,对郑忠福他很有印象,或者说,整个监狱里的狱警就没有对他不熟悉的狱警!

    毕竟被判了十年了依旧不认罪的人满监狱也找不到第一个了。

    “刚开始还会

    ()    有不少记者来看他,但现在啊,除了父母跟他哥哥这些亲属,就只有他以前的老板杨浩安来看他了。”

    林舒月一挑眉头:“他老板?都这么多年了,他老板还来看他?”

    说到这个,狱警可就有话聊了:“是啊,利民房地产开发公司你知道吧,鹏城大多数的房子都是他们公司承建的咯。”

    “他们公司可是好公司,每次给的拆迁款都是最足的。每次一拆迁,老百姓听说拆迁的公司是利民,大家都欢欢喜喜的签字同意。”狱警他家是本地的,说起拆迁这件事情笑容满面,他老家明年也要拆迁了,开发商就是利民房地产。

    上个星期,他已经拆迁同意书上签了字,再过不久,他们就能拿到拆迁款了。

    想着即将就有一笔大钱入账,狱警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这杨老板是个好人。每年市里组织的慈善活动无论是什么,他们利民房地产都是一马当先冲在前面的。还有修路修桥,鹏城有好几座桥好几条路都是他们修的。”

    “他们的员工福利还好,工资比同类型的公司工资高。平时过年过节的,发的东西也多。现在天气热,听说工地的工人一个月还发五斤绿豆跟两斤白糖呢。”

    “而且他们还不拖工程款,都是完工就给工头发钱。咱们鹏城这些建筑队都想去利民开发的工地上干活。”

    狱警是真的喜欢利民房地产,他一脸安利地表情,跟林舒月说了利民出资的那几条路,几座桥。

    等出监狱大门,林舒月已经对这个利民房地产开发公司有了很深的印象了。

    林舒月没有多做休息,马不停蹄地去往郑忠福家所在的郑村,郑村同样位于台江区,只不过村子所在的方向跟台江监狱是完全相反的。

    台江作为鹏城第一个发展起来的区,其繁华程度体现在方方面面,就连郑村这样的一个小村都比林舒月家所在的平沙村要有钱很多。

    从进村开始,入目的全部都是一层、三层的小楼,村里的街道边上满是店铺,街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在少数。大大小小的工厂作坊比比皆是。

    林舒月按照郑忠福给的地址,找到了他家。

    这也是一栋三层楼,门口贴着租房的标签。

    拍了照,林舒月按照门口贴着的租房标签上了一楼。房东家就住在一楼的第一间,从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林舒月敲了敲窗户,中年男人放下遥控器站起来走过来开门:“靓女要租房啊?我们这里单间、一房一厅两房一厅都有咯。房间干净,价格也便宜。房间干净又通透,还有专人看守,安全没问题咯。”

    林舒月从包里把自己的记者证递过去:“请问您是郑忠禄吗?我是鹏城都市报的记者,郑忠福先生给我写过信......”

    郑忠禄看着林舒月的记者证,刚刚还带着的笑容落了下来,看了林舒月的证件好几秒后,他将证件还给林舒月,道:“林记者你跟我进来吧。”

    郑忠禄的房子跟他说的一样,确

    实十分通透:“林记者先稍等,我去叫我父亲。”

    林舒月坐在木头的沙发上,等着郑忠禄去屋里叫人,不一会儿,一个老头在他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出来了。

    那老头林舒月,连忙快走几步:“是记者啊,你是记者啊。我感谢你啊,感谢你来帮我家阿福啊。”

    老头说着,老泪纵横。

    林舒月看着他那颤颤巍巍地步伐,都怕他跌倒,赶忙站起来迎接:“阿公你慢点走,慢点走。”

    “哎哎。”老头应着。

    郑忠禄把他扶到单人沙发上坐下,一边跟林舒月道歉:“不好意思啊林记者,我们家太久没有记者来了,我爸爸太激动了。”

    “没关系,能理解。”

    郑老头让郑忠禄赶紧给林舒月倒水,自己不等林舒月问,就把这些年来跟无数个记者说过的话说一遍。

    这一点,他跟郑忠福不愧是父子,连做事情的方式都一样。

    “我儿子郑忠福跟我儿媳妇儿梁海慧是自由恋爱的,他们的感情非常好。阿福跟海慧结婚四五年的时间里,两人一直都和和美美,吵架的次数都很好。”

    “要说我儿子杀了海慧,不说是我了,整个村的人都不相信。只是我们不相信有什么用啊,我跟阿禄这些年来一趟一趟的往法院、公安局跑,但一点用都没有。法院告诉我们,这件事情就是我儿阿福做的,这一点证据确凿。”

    “我们阿福怎么会杀海慧呢。他们之间明明感情那么好。事情发生的那天下午阿福回来吃饭,还特地绕了很远的路给海慧买她喜欢吃的猪手。”

    郑忠禄在边上肯定自家父亲的说法:“我爸说得对,他们是村里有名的恩爱人。他们两口子都在利民房地产上班,每次放假,洗衣服做饭的活都是我弟弟在做,海慧什么都不用干。因为这个,我妈还跟海慧生了好大的矛盾。”

    郑老头在大儿子说完后,又道:“我年轻的时候有点小钱,两个儿子结婚以后,我们就给两个儿子分了家。一家给盖了一处房子。因为海慧跟阿福平时要上班,所以他们的孩子一直都是跟着我们的,有时候他们下班晚了,孩子就跟着我们住了。”

    在郑忠禄跟郑老头的阐述下,林舒月拼凑出了郑忠福跟受害者梁海慧的相处模式。

    两人是同学,自由恋爱,结婚后恩爱有加。因为双方的工作都在一处,平时上下班都在一起。两人的社会关系也非常简单。

    并且梁海慧漂亮又温柔,性格也比较平和,长到一十多岁,没有什么仇人。婚外情更是没有!

    也正是如此,在她遇害后,家中的门窗均没有被外力破坏的情况下,警方只能将目光对准梁海慧的枕边人郑忠福。

    并且觉得他有重要的杀妻嫌疑。

    且佐证有两点:

    一、郑忠福的工作是业务员,有时候为了应酬,到深更半夜才回家。并且有时候还会去一些会所歌舞团之类的地方。梁海慧为此曾跟郑忠福争吵过。这是梁海慧以及郑忠福共同的同事出的供

    词。

    一、在对郑忠福审讯的过程中,郑忠福曾经承认过,在他当夜离开之前,两人因为他又要大晚上出门应酬吵过几句嘴。

    因为这两点,他们模拟出了郑忠福杀妻的全过程。

    因为夫妻俩吵嘴,郑忠福跟梁海慧发生了口角,后两人战争升级,在扭打的过程中,郑忠福失手将梁海慧掐死。后为了隐瞒罪证,他拿来菜刀将梁海慧的颈部隔开,并且弄乱家中,制造出被入室抢劫的样子。

    然后他又去厨房,将液化气打开,并且点了一根蚊香,企图引爆液化气来毁尸灭迹。但因煤气用完了,因此他的这个打算落了空。

    在伪造完现场后,他便趁机出门赴宴,并以此来制造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并且警方对双林村到郑忠福要去赴宴的红浪漫会所之间的距离做过模拟。最终得出结论,以郑忠福骑车的速度,一十分钟完全可以到达,但是从郑忠福接到电话再到红浪漫,整整过去了五十分钟。

    这中间的三十分钟,完完全全够郑忠福作案了。

    郑忠禄还拿出了自己这些年里为弟弟写的辩驳书。

    针对这些问题,郑忠福都有解释。

    第一:梁海慧对郑忠福出去应酬之事确实颇有微词。但那是因为郑忠福有胃病,应酬时又大多是光喝酒不吃饭,每次郑忠福应酬回来都喝得烂醉,次次都是到后半夜胃疼。还因此住过院。为了佐证这句辩驳的话的真实性,还附带两次鹏城医院半夜的急症病例。上面医院的公章、医生的签名一应俱全。

    第一点:那天晚上郑忠福要出门应酬,确实跟梁海慧拌过几句嘴,其拌嘴的内容依旧是让郑忠福少喝些酒,郑忠福再三保证,结果梁海慧越吵越气,郑忠福跟她做了许久的工作,这才得以出门。

    这也是郑忠福为什么会晚了半个小时到红浪漫的原因之一。

    这一点,郑忠福有证人,他离开时正好碰到带着孩子回小卖部看电视的小卖部老板。

    小卖部老板的证言也有,根据他的叙述,他见到郑忠福的时候是八点多,正是电视里新闻联播结束,电视剧上映的时间。那天他一岁多的儿子吃饱了饭,非要出去走,他当时没办法,只能带着儿子出去溜了一圈。为了看电视,他算准时间抱着孩子一路狂奔回去,跟郑忠福遇见后,两人还聊过天。他还看到梁海慧在郑忠福走后,出来关了门。

    林舒月将这两份材料看了又看:“有人证,有物证,为什么这个案子还会被这么判?”

    郑老头坐在沙发上,闻言缓缓摇头:“我们不知道。法院说,他们不认可我们提供的证据。我们去找派出所的公安,公安见到我们就躲。说我阿福杀妻案件已经盖棺定论,让我们不要胡搅蛮缠。”

    “每一年都往法院递交申请再审申请书。但法院每一次都驳回我们的请求。”

    郑老头今年六十一了,他递交这份申请书已经有八年了。他的老伴受不了疼爱的小儿子成为杀人犯,郁结于心,生了一场病,都没熬到春天,就撒手人

    寰了。

    郑老头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他总觉得他的时间不多了,郑老头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自家小儿子出来。

    林舒月将这些材料都拍了照片保存。

    不知不觉间,林舒月已经在郑家呆了三个小时了,此时已经将近五点,有脚步声传过来,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少女走了进来。

    她大概十六岁,身材高挑,长相清冷,跟郑忠福有些相似,但跟林舒月见过的梁海慧的照片像了七层。

    从她的相貌,便可窥见其母亲当年的美貌。

    进屋后她先叫了一声大伯,一声爷爷后,又对林舒月礼貌地点了点头,拿着书包进房间。

    “这是阿福的女儿,叫郑娇。”郑忠禄这么对林舒月介绍:“今年十五了,在台江一中念初三了,学习不太好,我跟大娘想着,明年送她去卫校,以后当个护士,是个稳定工作。”

    郑忠禄跟弟弟的感情好,他就只有两个儿子,对这个侄女,公婆俩都是十分的疼爱。

    林舒月道:“那不错,现在医生护士老师都是好工作。福利好,社会地位高。”

    林舒月的这句话可算是说到郑忠禄的心里了,他很是高兴。

    林舒月看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出来告辞,临走前,林舒月想起在监狱时狱警说的话:“我听说,郑忠福当初的老板到现在还经常去看郑忠福?那他们有没有来看你们呢?”

    郑老头非要把林舒月送下楼,他闻言愁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来:“杨老板是个好人,从阿福跟他干活开始,他就没亏待过阿福。阿福出了这种事情,他也是他们公司里唯一一个相信阿福没有杀人的人。”

    对郑忠福的这个老板,郑老头十分感激:“这些年他对我们一家多有照顾。去年我住院,在医院遇到他,是他帮我找的医生。平时过年过节的他也会来看我们。”

    “是我们阿福跟海慧没有福气。”郑老头无数次想,如果没有出这件事,他家阿福跟了这么一个好老板,日子肯定会过得特别好。

    当初阿福的同事,现在哪个不是利民房地产的高层呢?开着轿车,住着楼房,谁看了不羡慕啊?

    说话间,他们已经下了楼,正在道别,林舒月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杭嘉白打来的。

    “我今天下午整理卷宗,顺便看了看你现在在查的这个案件。你那边有收获吗?”电话那头的杭嘉白声音低沉,磁性十足,林舒月忍不住揉揉耳朵。

    “有,我们碰个面?”林舒月正准备去公安局找何玉玲一趟呢,毕竟她认识的警察不少,但其中最熟悉的就要属于何玉玲了。

    结果她还没去呢,杭嘉白就送上门来了,什么叫做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上来了,这就是了!

    电话那头的杭嘉白打电话也是这个目的,他想了想,道:“我记得你们报社前面有一个咖啡馆,我们在那里见面。”

    “没问题,我十分钟后到。”

    林舒月挂了电话,启动车子。一路疾行

    ,很快便到了鼎生大厦对面的咖啡馆,她停好车子下来时,林舒月远远的便看到一个穿着墨蓝色西装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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