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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七八岁,趴在床上等着挨屁股针,那时候他的五官也是这么挤在一起的。
贺存一兀自沉浸在命运巨变的阵痛里,抗拒接受贺春景离他而去的可能性,却并不知道这从来都在贺春景的计划内,他注定要做摔落悬崖的一只雏鸟。
贺春景抬手稍稍将他推开一点,却感到自己被箍得更紧。
贺存一把这个细微推拒解读成许愿失败,惊慌之下根本就忘了组织语言,什么狗屁层层递进,什么狗屁迂回战术,他直截了当地喊了贺春景的大名。
“贺春景,是我的话不行吗?”
贺存一徒劳地朝水里捞了一把月亮,指着别墅楼窗户里亮起的灯光不甘道。
“你过去跟他才几年,把我养大又用了多长时间?咱们俩是这天底下最亲的人了,或者我可以和他一样,他给你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我还能给你更多的,贺春景,我还没长大,以后我可以像个大人那样爱你,你知道我爱你,你知道我——”
贺春景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
“闭嘴。”
贺存一沸腾起来的情绪被迎面而来冰湖似的眼睛冻住了。
他张张嘴,脸被冻僵了,这一巴掌打上来其实没有多少痛感,但贺春景从来没有给过他如此严厉冷漠的眼神。
“听听你自己,像话吗,贺存一。”
贺春景肩膀发抖,不光是因为他听见小孩终于把这份见不得人的心思摊开来,更因为他闻见了一股无比熟悉的味道。
夜风携卷着淡淡柑橘味飘散过来,贺春景太多年没有闻过这个味道,在反应过来气味来源是谁之后,整个人悚然一惊。
他不敢回头,铺天盖地的羞耻感涌上来将他吞没了。
他怎么就把陈定养成这个样子,贺春景觉得自己没法跟陈鲜交代,也没法跟身后藏着的人解释。
他秉持着赎罪的心态将陈定带走养大,可如今的情况,明明就是又亲手造下了一桩孽债。
贺存一对陈藩的存在一无所觉,他只以为是自己的发言太直白了,言辞激烈到让人无法接受。
所以他立刻胆怯了,无条件地退步:“或者,或者我可以像以前一样,我一辈子都不再提这件事了,只要咱们两个能像以前一样。”
贺春景隐约听见林子里某处传来一声轻笑,却又被远处烟花升空的尖啸声盖过去了,让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眼前贺存一还在眼泪汪汪地乞求,让他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想一直跟着你!我们明明是有家的,你为什么要把我推给别人?”小孩委屈极了,“你不能把我随便捡走,又把我随便还给别人。”
贺春景第一次感觉自己被一句话捅了个对穿,贺存一从他难以置信的神色中读出自己有多过分,随即低下头,却仍旧梗着脖子:“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新年到了。
四周的烟花齐齐炸开,硝烟味弥漫开来,冲散了柑橘的香气。
贺春景鼻尖发麻,忽然抬头喊了贺存一一声。
小孩满心期盼地看过去,贺春景却只对他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他等了很久,一瞬不瞬地望着养父的脸,终于等来了下一句话,却并不是他想要的那句。
“回去吧,天怪冷的。”
贺春景望着他,笑了笑。
“什,什么意思?”贺存一的生意抖得厉害,他像被装进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