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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藩!你跑什么!”
贺春景索性撕了鱼尾形的薄纱,大跨步奔过去,然后被一门板拍在了外头。
“开门,怎么回事!”贺春景用肩膀狠命撞了一下门,临时搭建的木门发出嘎吱声,却强撑着没被破开。
再撞,却连嘎吱声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闷响。陈藩在顶门。
眩晕,胸闷,反胃。
轻微愉悦感像针尖挑破大脑皮层,冷感的平静在数秒之间钻入脑仁切断神经。
感官麻痹,意识飘忽,随后太阳穴上一记重锤抡过来,其强度足以击碎整个人生。
陈藩其实不大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只是在看到贺春景那张脸之后,骤然感到有一口发锈的、经年的钟被敲响了。
我又要伤害他了。
陈藩几乎是本能地产生了这个反应,而后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付诸了实践——离开。
脚下的路歪歪曲曲不甚清晰,眼前的世界陈旧、枯燥、缓慢,只有自己是活的。
这让陈藩想起大学时泡在放映室里的那段日子。整个人抽离在外,旁观三十七种剧情模式添油加醋地兜圈发展,并且试图从中挤出些脆弱易碎的欢悦。
而后这些快感像隔夜可乐中残存的碳酸气泡,有气无力地“啪”一声破碎。
陈藩死命靠在门板上,用吃奶的力气控制自己拧上了门锁。蛮力太大,他都差点把那小锁头给拧掉。
他应该是成功了。
思维断断续续,陈藩有印象自己下了车,也有印象和一群小瘟鸡似的孩子们一起挤进电梯。
但他周身像是蒙了片雾、隔了层水,内里滚着沸腾的油,五感六识都不真切。
心口与下腹的火烧得又猛又旺,将他烧脱了人形,烧融了骨头,烧成一只没有理智可言的凶猛动物。
他狂暴拆开门后储备的矿泉水纸箱,接连灌了两瓶,又拿了几瓶淋在身上。还是燥。
这东西真会死人的。
陈藩抓住了脑海中的几个零碎念头,翻过来一看,字字句句写得都是要命。
比性欲更先一步爆发的是怒火,过度的亢奋让他有种毁掉一切的冲动。他盯着不锈钢制的椅子腿看,控制不住地想要把这玩意儿拎起来乱砸一通。
同时他又缺少一个宣泄的对象,他需要一个放荡的、柔软的肉体来承接暴力与恶意。
操上一百遍,然后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
画面太具象了,陈藩忍不住一脚把椅子踹得老远。桌上定妆喷雾的金属瓶被他捏出浅浅的坑,砸在地上发出恐怖的金属爆破声。
他就要受不了了,好像此时此刻他的染色体上一并长出八百来条手脚带刺的X,暴虐的怒意如血网般拢着他。
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哗啦响了一声。
陈藩顿了顿,手脚并用地朝墙角撞过去。
门外,贺春景隐约听见演播厅里的兵荒马乱。
怒吼声、尖叫声乱成一片,警察手里的对讲机嘈杂喷响,瓷器碎裂、灯台倒塌,合着拳拳到肉的搏斗声,有金属质地的东西击碎玻璃。
他用两秒钟的时间回头看,长长的过道那头,是一片凌乱晃动的狼狈光影。收网了。
这三个字机械地敲进他的脑子里。
贺春景想要回去看看李端行一伙人是怎么伏法的,可手掌就像被金属门把黏住了,让他动弹不得。
廉价的木板门隔音太差,屋子里陈藩的粗喘和某种怪异音节一点不漏地钻进他耳朵中,愈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