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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来。
“这孩子在22年春天闹过一次跳楼,在那之前,她有一个特别特别要好的朋友。”
杨雨婷是个相当活泼开朗的孩子,长相优越,成绩拔尖,赶上青春期花一样的年纪,明恋暗恋抢着告白的人,能从讲台一路排到食堂大门口。
但她对同龄这些活蹦乱跳的毛猴子们兴致缺缺。
她喜欢遥远又明亮的梦,喜欢由自己掌控的投入与抽离,她喜欢被透明糖纸包装过的,橱窗里的青春少年。
所以她最好的朋友不在本班,而是外班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王冰。
王冰的家境跟杨雨婷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偶尔一次学期末的家长会上,贺春景在走廊遇见过王冰的母亲,一个典型常年奔波在外的“流动人口”。
那是不被生活厚待的一张脸,风吹雨淋带来的憔悴明晃晃摆在面上,浑身的皮肤泛着蜡黄色,像吃多了砂糖橘那样。
明显疲于生计的一个女人。
王冰不过十六七岁,本该是青春无忧的年纪,可这股生活的压力却透过母亲、透过家庭,由上至下,自外而内地作用到了她的身上。
她像只小砂糖橘,脸色黄黄的,个头长得不丁点。
杨雨婷却不在乎这些。
学校嘛,总会把残酷的阶级差异钝化,模糊掉各个阶层之间交往的界限。
两个姑娘有共同喜欢的明星组合,每天腻在一块有说不完的小话,聊爱情的幻想,聊组合的动向,也聊疫情结束之后,一定要看上一场偶像的演唱会。
那阵子很乱,看似平静运转的社会下藏了太多不安,学生们冒着风险到校,再被赶回家里封闭圈养。
久未共处的成人与少年被粗暴圈禁在一处,压力如影随形。
病毒飘散,人心惶惶,担心生命,更担心生存。
贺春景就是那段时间里,染上了药物滥用的瘾,又被杨雨婷无意中撞见吃药的场面。
只是他没想过,自己的一句“吃药调节情绪”,会被这姑娘一耳朵听到心里去。
“不是你的错,不是,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个错。”听到这里,陈藩忽然一把抓住了贺春景的兽,把他从回忆里惊醒。
“但我确实埋了一颗病态的种子。”贺春景望向陈藩,表情无助,就差把“快骂我”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陈藩自然不会遂他的愿。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想着去吃药?”陈藩把人抱紧怀里,一点点揉开贺春景僵硬的脊背,“之前我们内容侧有提交过相关的选题,针对居家期间,青少年心理障碍发病率激增的研究。”
贺春景一张脸闷在陈藩肩头,好一阵子没说话。
陈藩也不催,拍小孩那样按照心跳的节拍轻轻拍他。
良久,贺春景才重新整理好语言。
“确实,有一天,我接到杨雨婷家长打来的电话,说她诊断出了心理问题。”
“抑郁症?”
“应该是。”他怅然道,“他们觉得丢人,不愿意和我多说。”
家长们对于线上授课总是忧心忡忡,觉得家庭这种宽松的环境压根不适合学习,故而会格外加强对孩子的监督。
杨雨婷的母亲为她严格规划了作息时间表,表中当然不可能包含与同学插科打诨,更不可能包含追星放松消遣。
于是她只能占用睡觉的时间偷偷刷手机,跟王冰闲聊几句;却在某天夜里被父母突击抓个正着,遭受痛批一顿,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