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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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嬴政这番话,人已经远远离去。

    姚贾:……

    刚刚扶着张苍上岸的赵文表情也有些懵,他连忙走向黑衣宫卫,很快听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偏居一隅的赵太后忽然召见张婴,人在宫殿待了快一个时辰了。

    赵文心里一紧,如果只是赵太后召见张婴,事麻烦,但也不恐怖,可张婴待在宫殿一个多时辰就有些离谱了。

    赵文忽然想到张婴曾经欺负过如桥几次,赵太后该不会是想秋后算账吧。

    怪不得陛下连会客都暂缓,急急忙忙冲向南宫殿。

    这么一想,赵文也急匆匆地向着嬴政的方向跑了过去。

    一行人乘上马车,驷马王座溅起残花枯叶,一路向着南宫殿疾驰而去。

    这奔腾的动静惹得宫中其他夫人、美人很是诧异。

    在她们从宫女、内侍口中得知嬴政是匆匆冲向南宫殿时,面面相觑,彼此露出古怪的神色。

    正巧,她们都聚在花园里织毛衣,沉默了一会后,她们针对这个事聊了起来,话里话外还透着一股子酸味。

    “整个咸阳王宫我都走遍了,唯独南方那一座依山伴水的宫殿,完全不让靠近,也不知陛下藏了哪国的娇娇公主在那儿。”

    “可不是

    么,有一会儿我儿子的蹴鞠落在宫殿里,想去捡都被宫卫拦着,只能等里面的人丢出来,等了我快一个时辰。晒得我都脱皮了。”

    “我可从未见过陛下这么着急。也不知是诞下的是位小公子还是小公主啊!”

    虞美人听到这,忽然将手中的毛线一放,扭头撒娇道:“郑阿姊,你可是长公子的阿母,若真有小公子小公主,也得与其他兄弟姐妹亲近亲近,不如我们一起去会会那位姐妹?”

    “咳咳……咳咳咳。”

    郑夫人连连摆手,她很想吐槽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但想到嬴政的闭嘴警告,她只能摇头道,“不去,不听,不管。”

    虞美人还有些不甘心,看向了玉兰夫人,作为唯二知道南宫殿里住着何人的玉兰夫人。

    她完全没有平日里斗战胜佛的好战心,一脸平淡地与郑夫人保持同一路线,摇头道:“不去,不听,不管。”

    众夫人美人:……

    ……

    ……

    驷马王座内的人,完全不知道宫中美娇娥们会有如此离谱的误解。

    此刻的嬴政面无表情。

    赵文满脸羞愧。

    张苍满脸尴尬。

    在马车进入南宫殿,越过一座漂亮的石拱桥,抵达依山伴水的偏殿时,嬴政干脆地下了车。

    张苍起身想跟着,却被赵文一把抓住。

    张苍疑惑抬头道:“作甚?”

    赵文道:“哎呀张郎官啊!你可知此地是何处,你,怎么就这么跟上来了呢?”

    张苍故作不解道:“不知道啊!不是你拽着我衣袖跑起来的吗?”

    赵文一哽,张苍是新被举荐过来的官员,应当真不知道这禁忌之地。

    他低声道:“奴很歉意。”

    张苍不介意地摆摆手,道:“嗯,原谅你了,那我可以下……”

    “但我在抵达马车前就放手了,张郎官你为何硬要挤上马车?”赵文幽幽地补充道,“也罢。您如今还是在马车里待着,不要下去了。”

    “哦。”张苍点点头,忽然伸手道,“啊,陛下怎么了?”

    “什么?!”

    赵文吓得连忙探身出去,也是这么一动,他感觉右手被挣脱开,与此同时身边一道黑影如猎豹般冲的出去,再定睛一看,居然是白胖子张苍,此刻对方已冲到嬴政身侧,还笑眯眯地行了个礼。

    “……”

    赵文连忙翻身下车,心里恨得牙痒痒,这张苍学谁不好,居然学婴小郎君的耍赖脱困之法。

    小郎君几岁,张苍你几岁啊!你有什么政见你等下回再说啊!

    真是,真是太不要脸了!

    赵文气势汹汹地追了过去。

    正准备与陛下说什么,却发现嬴政陡然停住,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大柳树下。

    赵文也看过去,这才发现大柳树下居然站着六个手持扇子,遮阳、扇风的宫女,她们中间摆着两张精美的长榻,一张长榻是空

    的,另外一张床榻上面躺着的个稚子。

    赵文跟着嬴政的身影大迈步过去,就看见嬴政已经将稚子提了起来。

    一看陛下如此熟练的动作,赵文就猜到应该是婴小郎……

    赵文瞳孔地震:!!!

    我的天神啊!

    这满脸鬼画符一样的玩意是啥啊?志怪小说中形容的鬼吗?!

    ……

    张婴打了个哈欠,眼睛还没睁开,便做了个招财猫的招呼手势,道:“仲父!阿婴好想……哈欠,你哦,哈……欠,仲父,唔,有没有想念阿婴啊?”

    “你倒是睡得挺好?”

    不咸不淡的嗓音响起,片刻后,遮在张婴眼睛上的黄瓜片扯开,“这都是些什么?把自己做成膳食?”

    “不是的啦。”张婴揉了一下眼睛才睁开,笑眯眯地看着嬴政道,“仲父,这是保养皮肤。仲父要不要试试,眼周会很舒服哦。”

    “不。”

    张婴看到嬴政眼底的无奈,他补充道:“是真的。好几位宫女内侍都试过了,还有阿姊,阿姊说这个敷上后冰冰凉凉的特别舒服……哎?坐在我旁边的阿姊呢。”

    他刚说完,就感觉自己身体晃了一下。

    他连忙扶住嬴政的胳膊道:“仲父,我知道我现在长大了,变重了,你先放我下来。”

    “……没事。”

    “仲父?”

    嬴政沉默了一会,道:“你在宫中又乱认谁做阿姊?”

    “就是一位白发……”

    张婴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嬴政的表情似乎在一瞬间扭曲,但他又仔细看过去时,嬴政就是面无表情,好像刚刚的是他的错觉。

    赵文擦了一把汗,白发?这里面的白发女子只有赵太后一人。

    他真的完全没想到张婴居然会认太后为阿姊!

    这……这也太噗……荒唐了!

    他恨不得自己没来过,害怕被陛下迁怒。

    赵文收敛好憋笑,一路小跑过来,快速道:“小郎君,这宫中最好不要乱认阿姊。你看,你喊陛……长公子为阿兄,总不好唤陛下的夫人们为阿姊吧。这,这辈分不妥啊。”

    张婴道:“啊,我只是用来拉进下……”

    “不可。”

    嬴政冷下来,“不必。”

    张婴一愣,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仲父情绪有些失控的模样。

    他刚准备开口询问,就被赵文连着拉了两下,赵文低声道:“小郎君,陛下知道你来这儿,才急匆匆赶过来。这里面的事复杂着呢。”

    张婴顿时闭嘴了,这里面的人该不会真是赵姬吧。

    哎,那以后还是避着点。

    不能伤仲父的心,仲父才是最重要的!要坚定地站在仲父这一边!

    嬴政道:“扶苏何在?”

    张婴道:“唔,可能先回了?这得问那位……”

    “行了。”嬴政摆摆手,像是不想在听任何“阿姊”,他捏了捏

    眉心,沉默了一会才道,“她唤你来做了什么?”

    “……呃。”张婴尴尬的一笑,不知道啊,对方完全被他带偏了,他指了指旁边调和的面膜,“就这些,美护肤。”

    嬴政:……

    张婴见对方眼神似乎危险起来,忙道:“咳,还带我去了夏蚕房,对,还有这个。”

    嬴政微微蹙眉,一把拎起张婴,道:“走。”

    ……

    夏蚕房里的宫女们正在辛勤劳作,见到嬴政也只浅浅行了礼,然后继续做事。

    赵文见张婴似有疑惑,低声道:“陛下仁慈,爱重农桑,曾说过秋收、蚕月时节,不必拘礼。”

    “哦嗯。”张婴点头。

    这时,张苍忽然摇了摇头,低声道:“农户耕地,还能吃上。养蚕人养一辈子,却也穿不上一次绫罗绸缎。幼时我奢望,但现在,我反而不喜穿绫罗绸缎。”

    张婴看向张苍,开玩笑道:“嘿嘿,还是穿吧。若是官吏贵族们都不穿,养蚕人岂不是没了收入。”

    张苍不怎么赞同地扭头道:“可大秦让所有人都可以穿丝绸衣,岂不是对养蚕人更好……”

    说到一半他瞬间意识到不对,低声嘀咕道,“不,好像不对。绸缎是被看作贵族的身份象征,所以才卖的贵。一旦大秦黔首都能穿,贵族会立刻抛弃绸缎而买别的布匹,丝绸降价,购买者变少,那么养蚕人生活反而会糟糕。可是为何呢?若是强行要求的话……”

    张婴眼见着张苍越念叨越疯魔。

    他忍不住补充了一句道:“啊这,张郎官,我刚刚也是说笑的,大秦缺布匹,布匹都能做银钱,若整个大秦都可以卖,光那些商户的购买力也足够养蚕人活了。

    这就是简单的供求关系,有需求就会有市场!”

    张苍猛地一怔,对啊,有需求就会有市场,没了贵族,还有商户。

    山东郡县是没有证据,但也不是铁板一块的啊!

    他能不能借用这次交易,试着用创造一个证据?

    让他有理由派人调查的证据。

    可要如何创造呢?

    张苍总觉得有灵感,但又缺了灵光一闪。

    他想了许久,直到嬴政即将牵着张婴离开,他忽然看向张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小郎君,你知道隐田吗?”

    “知道一点。”

    张苍没说山东郡县,而是改为某某搞了隐田的商户,买羊毛做交易的事,并且道:“有办法测算隐田吗?能找到隐田的证据吗?”

    赵文一脸震惊。

    张郎官疯了吗?

    居然问一个这么绕口的问题。

    小郎君再如何神童,也不可能知道!

    “不,不可能的,之前是我想差了。”

    不等张婴回答,张苍反而先一步开了口。

    他终于知道缺失的那一点是什么了,不是灵感,而是“错误”。需要考虑的条件太多,压根算不出来。

    他面露苦涩,摇了摇头,“是我之前……”

    张婴小手摸了摸下巴,道:“若只要大概证据,也不是不行呀。”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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