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天人有缺 谁敌寂寞(8067k)(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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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6章 天人有缺 谁敌寂寞(8.067k)

      中秋月明,一场秋雨过后,点苍山烟嵐杂沓。

      远望摩鹰高崖,望舒之前,正有一道黑影运剑如飞。

      邹松清越是靠近崖顶,剑鸣声越响。

      只是听到这剑鸣声,他便露出欣喜之色。

      驻足在崖顶下,担心打搅到师父练功,故而等到舞剑声停下才去拜见。

      「师父的剑法又有精进!」

      商素风古井无波:「只是初窥无影神剑,唯有真正领悟苍鹰之势,这门神剑才能无声无息、无影无跡,距离大成还尚早。」

      「可是衡山论剑有消息了?」

      「正是。」

      邹松清一脸佩服之色:「弟子几番打听確定消息没有错漏,这才来稟告。」

      「这次衡阳之事实在惊人,但师父您说得一点也不错。」

      「麻雀再多,只能是苍鹰的口粮。」

      「哦?」商素风每日观鹰,双目已如鹰眼,此时眼球像在胀大,极为锐利。

      「说来听听。」

      邹松清深吸一口气,面带唏嘘:

      「这瀟湘剑神论剑天下,一剑衍万法。青城泰山、崑崙峨嵋尽数败北,崆峒神拳神掌泥牛入海,江湖奇人异士无可攖锋,正道三大派掌舵人不敢与之敌。」

      「败者弃剑,化衡山剑冢,江湖妙諦之一狂风剑封不平技惊四座,然败剑神而心死,余生为剑神守山!」

      说到这里,邹松清喘了一口粗气:

      「剑神的武学理解更是登峰造极,他道尽各派祖法,江湖人皆言,那些败剑者,连他们的祖师也一起败了。」

      他又心驰神往:「但眾多江湖人聆听到其中奥妙,大展眼界,受益匪浅。」

      「雁城闻道千余客,万剑归宗在衡阳。」

      「剑神指点了大半个江湖,现在道一句雁城客,大家便知其在衡阳听过剑神论剑。」

      「江湖人已尊瀟湘剑神为当世第一妙諦。」

      「……」

      商素风听了徒弟的话,不由摸著下巴上半黑半白的鬍鬚,心头震撼莫名。

      不仅仅是因为剑神的实力,更是那股指点天下的魄力。

      忽然,他隱隱感受到了什么。

      邹松清又不断讲述其中细节,对应到门派与具体论剑场面,商素风默不作声,一直在听。

      小半个时辰后,邹松清口乾舌燥,方才將所有的话说尽。

      他发现.

      师父的脸上,竟然出现嘆诧惋伤,且越来越浓。

      这.

      邹松清局促不安:「师父,您.」

      「唉~~~」

      商素风长嘆,举头遥望嬋娟。

      「师父,您因何而嘆?可可是」

      说到这里,邹松清顿住,似乎再往下说颇有冒犯。

      「你可是在想,为师听了剑神这等功力,心中畏惧自觉不敌故而嘆息。」

      邹松清是个老实人,他不说话等於默认。

      商素风却不生气:「那是因为你和那些江湖人一样,只浮在表面,一点也不懂剑神。」

      「只瞧见他威震天下,却瞧不见在这之后的寂寞孤独。」

      他嘖嘖一声:「我孤坐点苍,同样体会过这种心境,虽与剑神不同,却没有人比我更懂剑神。」

      邹松清瞪大双眼,不知师父言下何意。

      「他传剑天下,乃是为了世间能有抗手,相比於这些平庸的练剑之人,他更希望看到他们的祖师。」

      「江湖人到雁城论剑,他们论的是剑,剑神论的却是寂寞,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商素风的话像是大坝打开闸口,闸口前的邹松清如被洪流怒冲!

      他顺著师父的话,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剑神如此年轻,未来定然找不到对手。

      那又是何等寂寞?

      商素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你方才说的妙諦,还有哪几位?」

      邹松清顿了顿,看了师父一眼,肃穆道:「据说当世有五大妙諦。」

      「瀟湘剑神万剑归宗,冰白剑气神乎其技。他迎战正道各大派,毫无衰败表象,可见一身內力难以捉摸,不少江湖人认为剑神已超过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称雄江湖已久,他身法如电,剑光似雷,但他不懂剑气,与剑神相斗恐怕会吃亏。」

      「传闻华山前辈风清扬依然在世,那独孤九剑號称无招胜有招,极其玄妙。」

      「狂风快剑封不平以剑为心,剑斩狂风,如今虽为剑神守山,却也能与剑神大战。」

      「雁城顾老迴风泼雨剑,剑藏风雨之势,剑招淳朴自然毫无破绽。」

      「便是这五大高手。」

      道出这些高手名讳,邹松清也心旌摇曳。

      他们这些用剑之人,如何能不嚮往。

      瞧见师父目光深邃,不由担心问道:「师父,您还要与剑神一战吗?」

      只这一问,商素风锐利的目光直射过来!

      「哼,那自然要战!」

      「天地广阔,摩鹰崖上的苍鹰驰骋云天,搏击风霜雨雪,若有胆怯,休想练成本门精要。我苍山神祠自有其法,不会比这天下的高手差。」

      「伱也莫要因为江湖传言而丧气,觉得那些绝顶高手高不可攀。」

      「谁不是起从微末?」

      「肉体凡胎,又有什么不可战胜?」

      商素风道:「为师已窥路径,循序而走,终得极致。」

      「待我大成,自会领教剑神寂寞。」

      邹松清心潮澎湃,被种下一颗种子,他激动高呼:

      「师父~!」

      这一声大喊,迴荡在点苍山,让摩崖月夜,多了三分壮阔。

      邹松清下崖后,將师父的一些告诫说与同门。

      没过不久,大理武林盛传「唯点苍神剑懂得剑神寂寞」。

      自衡山论剑之后,点苍山已名声大噪。

      如今这刁钻角度,更是叫人读懂剑神。

      大家顺著商素风的话细细一想,果然有理!

      走南闯北多年的江湖老人们也喟嘆:「不愧是能与剑神对战百招的存在。」

      也有大理武林人觉得点苍神剑名不副实,想拿他出名。

      结果这些人一个个在摩鹰崖上惨败!

      商素风本就不俗,如今烈阳功大进,又窥无影神剑的路径,寻常人登崖挑战,还是在摩鹰崖主场。

      大理武林就找不到一个能战鹰而胜之人。

      点苍山的苍鹰正不断在大理武林扬名,雁城的剑神则是在发愁。

      从端阳到中秋这段时间,赵荣一直在传授门人內功心法基础诀窍。

      可惜

      他创的阴神诀与阳神功,以一眾衡山弟子的资质,別说入门,那是连门槛都摸不到。

      「师兄,我~已经尽力了~~」

      藏剑阁大院中,向大年说话时声音颤抖。

      他阳神功基础练不成,便去练阴神诀,赵荣还製造一大缸冰水助他吸收寒气。

      但除了將他冻得全身发抖外,並无奇效。

      程明义、冯巧云,席木枢等一眾真传全都摇头。

      冯巧云见赵荣沉思,不由笑道:

      「师兄何必纠结此事,本派镇岳诀已算上乘,如今师兄施展神奇手段,將之又推衍为镇心诀,这门內功已经极为珍贵,加之又与本派相合,门人弟子无不受用。」

      「人有穷尽,镇心诀已难练至尽头,师兄莫要再生苦恼。」

      程明义也点头建议:

      「我们资质虽然差了。」

      「但十五代几个天资不凡的弟子如今正以基础內功温养经脉,等再长几岁,师兄传他们神功,也许就有机会继承师兄衣钵。」

      「是啊是啊!」

      眾人应和,艾根才道:「师兄莫要再將心思放在我们身上。」

      大家又齐声喊:「是啊是啊!」

      嘴唇发白的向大年也喊得相当大声。

      神功虽好,但命更重要。

      一眾真传互相用眼神示意,想要打消小祖师的决心。

      起初大家听闻小祖师传功,各都迫切欣喜。

      练武之人,多半抵挡不住神功妙法的诱惑。

      小祖师独斗各大派高手,游刃有余,他自创的神功,恐怕就是当世第一神功。

      然而.

      练著练著,眾人就发现不对劲了。

      不仅一丝一毫摸到门槛的跡象都没有,反而备受神功摧残。

      翻涌不止的气血、窜动不休的真气、冰冻彻骨的寒气,那真是在冰火两重天之间翻滚煎熬。

      更要命的是.

      一番折磨过后,还是入不了门径。

      眾人感受到小祖师传功执念颇深,於是鼎力配合。

      但这一大段时间下来,大伙真想喊小祖师住手,別再传授神功了。

      那真不是大伙能练的。

      赵荣的眼睛从他们身上扫过,又看了看发抖的向大年,不由笑了出来。

      师兄弟们愣了一下,也跟著哈哈笑了。

      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

      冯巧云向大年等人陆续告辞,藏剑阁的亭子中,只剩下大师兄与小师妹了。

      「荣哥,你摸摸。」

      她伸出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来,赵荣轻轻一握,只觉冰冰凉凉,这是练功练的。

      「有没有其他不適?」

      「这倒是没有,」曲非烟紧接著道:「这门神功虽然厉害,可我练得极慢,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练成。」

      她扑闪著大眼睛,全盯著赵荣脸上:

      「荣哥,这功夫能青春永驻?」

      赵荣微微摇头:「你练的那个阴神诀不太行,需练我的明玉真经,可你入不了门。」

      他微微蹙眉:「这门功夫门槛太高,等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你的天资已经很出眾,除了下一代的几个小娃娃没尝试,本门能练得阴神诀入门的唯你一人,总算验证了我这功夫是能练的。」

      曲非烟没在意他夸奖,只是笑道:

      「当年的衡山老祖师一定和你有同样烦恼。」

      赵荣眉头一皱:「等我再闭关推衍一番。」

      他才说这话,手上就传来凉意。

      原来是被小师妹双手握住取暖。

      「大师兄,小师妹给你送饭好不好?」

      她一双眼中全是期待,眼波如水晃动,俏脸带著一分祈求,显得我见犹怜。

      在她的视线中,一只手越来越近。

      「哎呦.」

      小师妹撅著嘴,从我见犹怜变成不满之色,单手捂著被戳了一下的额头。

      「下次吧。」

      赵荣笑了笑,忽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匆匆脚步。

      来人正是全子举。

      「师兄,川西传出一件大事!」

      「哦?什么事。」

      全子举將一封信纸递到赵荣手上:「青城山松风观,江湖除名!」

      曲非烟也被惊得凑上来看。

      全子举略带感慨,又在赵荣旁边说道:「这余沧海自作自受,江湖人修炼辟邪剑谱有成的人几乎没有,唯他松风观,一连出现好多阴谱高手。」

      「当初林家之祸,便落在了他们身上。」

      「这余矮子过於囂张,没有自知之明,他松风观可没有师兄庇护。」

      「据说是魔教所为。」

      说到「魔教所为」四字,全子举不禁摇头,他可不会信这些鬼话。

      赵荣將纸上的消息看了一遍,除了少数分派在外的青城弟子,松风观中没有一个活人,余沧海更是被斩去首级。

      「松风观练了辟邪剑法的弟子应当不少,能將他们团团灭掉的势力屈指可数。」

      「魔教根本不需要辟邪剑谱,多半是左冷禪乾的。」

      「他倒是心狠手辣。」

      全子举点头,他心里也是这般想的。

      「师兄,要不要明面派人去松风观瞧瞧?」

      赵荣摇了摇头:「不必了。」

      「左冷禪既然盯上松风观,这时去川西,路上不太安全。」

      全子举觉得有理:「那便叫鲁师叔那边派人暗中打探吧。」

      赵荣看向中岳方向,眼中闪烁厉色。

      左大师伯,看来你雄心未死啊。

      赵荣又对全子举叮嘱一番,几日之后,他又登山去了天柱之巔。

      仅一个月过去。

      全子举又带来了新的消息。

      「师兄,你猜得果然不错!」

      天山峭壁之上,全子举的脸上浮现惊异之色:

      「松风观遭逢灭门之祸,不少门派去青城派探望,兴许也有覬覦阴谱之心。」

      「只是没想到,正道各派派出去的人,竟多半死在去松风观的路上!」

      「外界传言,是魔教所为。」

      「嗯?各大派派出去的人都死了?」

      「是!」

      「虽然大多只是普通弟子,却少有活著出青城山的。」

      赵荣有些疑惑,左冷禪想挑起正邪大战?

      不对,这岂不是把各大派当成傻子。

      以目前嵩山派的处境,恐怕会陷入眾矢之的,左冷禪绝对不会如此愚蠢。

      「可有人看到是什么人动的手?」

      全子举满脸不解:「几名少林僧人说,出手之人是魔教天风堂的莫长老,还有一位练了铁布衫的薛香主。」

      「少林僧人应该不会说谎,难道真是魔教做的不成?」

      赵荣听罢也露出狐疑之色。

      「先观望吧,水再浑也有清的时候。」

      「好。」

      自川西松风观灭门之后,武林阴云再起,不少门派受到波及,糊里糊涂捲入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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