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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怎么,她并不是向他看过来之后,似旁的新娘般娇羞地低头避开,而是从他挑开她盖头后,她根本就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好像他这个人如何模样,她早就了然于心;又好像他这个人于她而言,她根本无意去看。
可她的手下却是暗暗攥着的,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裙。
滕越从前从没见过她,自然不是前面的原因,至于后者,他当时其实想过,她多半是害怕他这个陌生的在战场上厮杀的男人。
所以,从他们成婚之日起,她就一直害怕他?
滕越想起她在田庄遭遇了匪贼,他路过时她不曾开口叫他;他嘱咐过她好几次有事找他,她却单独回了金州;她不习惯被他抱在怀中睡觉,甚是为了防他在自己脚上栓了绳... ...可他却凶过她,还跟她半笑半闹着用过强... ...
滕越看着眼前退在帐子最里面的人,看着她紧紧攥着锦被的手,一瞬间好像又看到了他们最初相见的那日,那个连看都不欲看他的小姑娘。
这一刻,他不敢再强行拉扯她了,他只能放低了声音。
“对不起,从前都是我不好,你要是怕我,我跟你保证,我以后都不那样了,行吗?”
他放低了声音,更是在邓如蕴给他安的这莫须有的罪名里,放低了姿态认了这罪。
邓如蕴先只是想找一个让他能相信的借口,把今日的事情掩过去。她找不到好借口,只能往他身上扔泥巴,把责任推到他自己身上去。
旁人她不知道,但滕越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晓得。
比起从旁人身上找问题,他更擅长自己反思。
她从回来就打定了这个主意,料想自己多半能成,能把他唬住。
可这会,她说了他真的就信了,还低下头来向她道歉。
邓如蕴只觉自己眼眶一下就热了起来,酸涨涌在鼻头眼中,眼眶热到承不住眼泪了。
他怎么就那么容易地认了?
她是在往他身上扔泥巴呀!
可他却见她红了眼睛,慌乱地从床边找来一方绣帕,他想似先前那样将她抱在怀中替她擦泪,可想起她的害怕,他只好将那帕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她手边。
“蕴娘别哭,别哭,我这就把衣裳都穿好,我们好好的行吗?”
他说着,真就把衣服急急穿了起来。
邓如蕴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看吧,这就是撒谎的代价,良心会受到谴责的。
只是怎么良心的谴责这么凶,谴责下了她这么多无名的眼泪?
... ...
夜深之后,他没再强迫她做什么,甚至都不敢跟她多说话了。
他还想抱她睡下,却被她推了一下后,便没再上前。
安静的帐中她与他分开两边,清冷的月光流转在垂落床角的帐子上。
一切好像回到了半年之前,回到她刚刚嫁给他的那些陌生的日子里。
邓如蕴流了无名的眼泪,这一天也在谎言与欺骗中累到了极点,拢紧自己的被子落入了黑乡之中。
只是滕越却没有睡着,他听着身边的人渐渐呼吸绵长,这才侧过身来,手伸到了她的脸边,可他到底没敢碰她,只替她掖了掖被角,缓缓起身下了床出了门去。
天上飘下几滴雨,却又**冷的风吹没了影,滕越披了衣裳去了一趟外院,将沈修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