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09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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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她端着汤,眉眼微垂着,眉目之间愈发有婉婉之态。

    迈过门槛时,兰芙蕖似乎见着沈蹊将什么东西匆匆一掩,她并没有多想,将甜汤放到桌案上,缓声道:

    “沈老爷那边又派人过来了,说要你与我一同回沈家,聚一聚、吃吃家宴。”

    沈蹊伸出手,将她牵过来。

    “你想回去么?”

    “我?我都可以,你父亲待我很好。我在沈家也受不了什么委屈。”

    她说得都是实话。

    莫说是在沈家了,如今放眼整个京都、甚至整个大魏,都没人敢来欺负她。

    “对了,我刚收到安翎姐姐的信。她要与应将军一同来京城了。”

    闻言,沈蹊

    有些意外。

    他坐在窗边,日影透过窗牖,在他身上投落一层薄薄的翳影。兰芙蕖也坐过去,柔荑捧了羹汤,用小勺轻轻舀了一口。

    “京城有位老中医,擅长拨筋接骨,安翎姐姐便与应将军一道,过来看看。”

    信件是由安翎姐姐口述、应槐代笔的。收到传信,兰芙蕖甚是惊喜。以兰芙蕖对安翎郡主的了解,她一定会走出这一段阴霾。况且又有应槐陪着,兰芙蕖愈发放心。

    信上说,他们将会在下个月初来京城。

    如今正是月末,离他们“大婚”有半个月有余。沈老爷找人算的吉时在下个月十五,如今整个沈府,都在为这场婚宴忙得不可开交。

    除去沈府那些人,兰芙蕖觉着,沈蹊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这些日子总是神龙不见尾。

    她舀着甜汤,递到沈蹊嘴唇边,他从一侧随意拿了卷书,手指漫不经心地翻过书页。他也没看那甜汤,将嘴巴张开,兰芙蕖抿了抿唇,不满地哼了声。

    她分明有事瞒着自己。

    不等兰芙蕖询问出声,忽尔有侍人轻轻叩响房门。

    “大人,门外有人找您。”

    “何人?”

    “对方并未说,只说是……大人的一位故人。”

    故人?

    沈蹊微微侧首。

    兰芙蕖将汤勺放下,替他将衣裳前襟理了理。昨夜一场大雨,空气中仍残存着些润意。自从下朝后,沈蹊在府里一贯穿得随意,他身着一件浅紫色的直裰,用手指捏了捏下摆,腰际芙蕖玉轻悠悠一拂。

    “大人,这边。”

    沈蹊独自一人走入前客堂。

    撞见的是一袭白得圣洁的素袍,那人衣袂微展,站在堂院中一棵破败的秋树下,面容十分熟悉。

    兰子初。

    见了沈蹊,他微垂下眼,朝他作揖。

    很显然,对于他这位“故人”,沈蹊很是不待见。

    紫衣之人微微蹙眉,神色慵懒,讥讽地勾了勾唇:“哟,这不是兰大公子么?如今不应该是在义邙军营享着荣华富贵么,怎么千里迢迢赶到魏都来了?”

    兰旭面上,依稀有风尘仆仆之色。

    他早料到沈蹊不屑的轻嗤,似乎习惯了这种态度,兰旭的神色竟格外平静。

    周围佣人退下,偌大的堂院,只剩下沈蹊与兰旭两个人。

    好似从小到大,无论在何时何地,二人之间都是这般剑拔弩张。

    秋意深深,庭院落叶扫净,不时又有枯黄的叶翩翩然而下。沈蹊亦身形翩然,立于兰子初面前。他目光中掺杂着不加掩饰的敌意,睨着他。

    思忖片刻,兰旭道:“听闻……你与小妹已经定亲,婚期是定在下个月么?”

    “怎么?”

    沈蹊挑了挑眉,“你是想来劫我沈惊游的亲事么?”

    “我没有这个意思。”

    兰旭的声音亦发冷。

    他看了眼沈蹊,似乎想要发作,可一贯的好脾气没让他撕破脸皮。他不愿与沈蹊争执,对方见了他却十分来劲,冷嘲热讽之声不绝于耳。

    兰子初咬了咬牙,没应声。待到沈蹊说出那句“卖国贼”时,他的目光忽然一黯。

    义邙刑室里,安翎郡主也这样骂过他。

    他从未见过性子这般刚烈的女孩,让他自愧不如。

    刑室内,灯火昏暗。安翎疼得满头大汗,整个人像个破布娃娃般瘫在那里。他见了,终是不忍,走上前去给她递了一块热毛巾。

    对方冷眸,朝他“呸”了一声。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一句“卖国贼”就这般清晰地落入兰旭耳中。

    他神色一顿。

    目光垂下。

    如果可以。

    他根本不想与义邙人合作,做这种无耻的勾当。

    可他不能选。

    也不得不选。

    他的父亲还在京城。

    他的妹妹还在驻谷关。

    他们无依无靠,都等着他去救。

    他并没有沈蹊那样的能耐,这些年,他像活在阴沟里的蛆一般,窥视着沈蹊,仰望着沈蹊,嫉妒着沈蹊。他没有沈惊游那样的本事,他自幼多病,无法在北疆建功立业。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到自己那个在义邙的舅舅,出卖自己这一身的人格,去救他们。

    兰家养育之恩。

    他终身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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