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1/2)
“忠远堂的事揭出来,忠远堂那些人都去找永皙哥哥。永皙哥哥扛不住,就来找袁令。”
“袁令只问了他一句话——”
【永皙如此年轻,亦无功名在身,凭什么做到一地之令?】
“永皙哥哥当时忽然脸上没了血色,一张脸白得跟什么似的。”
“袁令就那么看着他。”
十二娘记得很清楚那个画面。
因为叶敬仪身材颀长,也年轻俊秀。
袁令是个中年人,这些年劳累早衰,身体有些佝偻。
他站在叶敬仪面前,视觉的对比非常强烈。
十二娘记得他鬓边的斑驳白发和胡子。
他的胡子在秋风里拂动。
他要对叶家人开刀。
他又不姓叶,他什么根基和背景都没有的,他就敢。
一直以为读过书,能作首小诗能写篇文章,就算是读书人了。
如叶敬仪这样的,在她的心目中,一直都是“才子”。
直到这时候,她望着袁令并不高大的背影,才第一次认识了读书人。
才终于明白了叶碎金为什么爱袁令。
不许赎减,必须不许。
十二娘全明白。
可怎么她的母亲嫂子们就不明白呢。
“到了我娘那边,我便总是喘不上气来。”她说,“难受。你若是跟她们讲,她们看你的眼神又是那样的。”
“仿佛错的是你,你就不该关心这些事。这是你该关心的吗?”
“便是缝一双袜子,也比这个重要。”
“六姐,你没回来的这几天,我睡不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一时恨自己不是个男儿。”
“一时又想,六姐也不是男儿。可六姐厉害,是我没用。”
叶碎金的书房,成了小姑娘唯一能倾诉的安静之地。也只有叶碎金会肯听她说这些。
跟娘讲不通,跟爹不敢讲,怕他觉得自己心野了,从此就拘着自己,再不让自己出门了。
十一娘之前就被拘着了,因要说亲了,不许她出门,只许她老实待在家里。
十一娘的性子比十二娘沉稳温顺得多了,十二娘去看她,她都说闷得要疯。
十二娘害怕自己也被这样拘着。
爹和娘,是有权利这么做的。所有人还都会觉得,这是为她好。
她苦苦等着叶碎金回来。心里明白,这世上,大概只有叶碎金会听她说话,会懂她。
她用手帕擤擤鼻子。她的帕子已经没法用了,叶碎金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擦脸。”
十二娘把脸擦干净,一双眼睛红通通。
“六姐。”她依然还很迷茫,“我到底能怎么办呢?”
叶碎金却笑了。
“傻孩子。你忘记了你还是有一项本事的。”她拨弄着小姑娘
的额发,告诉她,“你投胎很有本事。”
十二娘抬起眼看她。
“你投成了我的妹妹。”叶碎金含笑道,“你可以,靠姐姐。”
叶碎金使人打水来给十二娘洗了脸:“收拾干净,我们出门。”
十二娘收拾停当,问:“去哪?”
叶碎金道:“隔壁。”
隔壁过一条街,就是比阳县衙。
“你以为你帮袁令挡了事,就北洼村那一次吗?”
北洼村三代和叶家通婚,仗势霸占水源,群殴械斗致人重伤,后来有人死了。因为涉及到叶家,所以袁令去拿人,对方全村持械拒捕。
十二娘报了名号,吓退了对方。
叶碎金道:“你真正替袁令救命挡事的时刻,你自己根本都不知道。”
二宝带的亲卫中,叶碎金特意挑了些叶家堡的老人。但即便这样,袁令要去斗的,佟家也好,忠远堂也好,都是邓州当地的地头蛇。
地方宗族势力狠起来,似他这等没有背景的流官,真可能埋骨他乡。
十二娘就是个活的护身符。
其中凶险,袁令与二宝自然明白,回来后,都与叶碎金分说了。
“这是他欠你的。”叶碎金道,“我教你,以后记着,官场上的人情都不是白给的,都得还。”
袁令当然懂这个道理。
所以当叶碎金带着十二娘出现在他面前,要求他给十二娘在比阳县衙安排一个文吏职务时,袁令只叹口气,就答应了。
十二娘其实一直都想在县衙做事。奈何她不敢对袁令这正经的进士官提这种“非分”的要求。
万没想到,如今这么轻易就实现了。
一直到她手里握着腰牌走出县衙,站在阳光底下的时候,都有点不能信。
这份职务,不是在南阳叶敬仪那里闹着玩似的白干活那种。
她被登记在册,领了腰牌,以后还有俸禄。
以她家里如今的富贵来看,这点俸禄当然不算什么。但以普通百姓的生活水平来讲,县衙一个刀笔吏的俸禄,是可以养活一家五六口人的。
且这种身份,是有些面对百姓的实权的。在普通百姓来说,已经是需要仰望的了。
在普通的小县城了,都算是体面人家了。
“真的真的。”叶碎金揉额角,“比真金还真。你问多少遍了,别再问了。”
她告诉十二娘:“只从此以后,你就被绑住了。每天按时点卯记考勤,有事要告假,不是想不来就不来的。虽然缺勤扣的那点银钱你不在乎,但你若缺勤太多,袁令也不会任人占着这个位子。你趁早退位让贤。”
十二娘握紧腰牌:“我怎会缺勤。我巴不得有事做呢!”
她眼睛里有光。
但人总是得陇望蜀的,她试探问:“六姐,那我……能不能,不嫁人?”
人真是会贪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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