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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赵浔将他放在床上。

    然后,他自己躺在另一侧,听着对方的呼吸,合衣而眠。

    *

    这一晚,赵浔竟没有再做那些血色的噩梦。

    因此次日清晨,他醒来时,心情很好,正想喊“李兄”——却发现,屋中已只有他一人。

    帝王日日早朝,习惯早起,再加上手上的毒到底不轻,酸痛难忍,睡的并不好,因此其实睁眼时天色尚早,才初破晓。

    他披散着长发从椅上起身,看着空荡荡的竹屋,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淡了下去。

    这么早,人会去哪里呢?

    还是说,索性就是不敢而别,跑了。

    赵浔面无表情地拿起床头的一只竹叶编的蚱蜢,是那人昨晚亲手折的。

    他低下头,如瀑的黑发从肩头泻下,像匹上好的缎子,又像一张精致漂亮的网,落了几缕在那竹蚱蜢上。

    年轻的帝王仔细端详着这个小孩玩意,用指腹摩挲着竹蚱蜢的头部。如果有宫人看到他此刻的眼睛,一定会吓得两股战战,因为赵浔的瞳色底部,又泛起了血一样不祥的红色。

    宫人臣子向来畏惧赵浔是有原因的。

    在宫中,赵浔喜怒不定,可能上一秒还和一名大臣谈笑如常,下一秒就将奏折掷在他脸上,其中写满大臣罪行证据。再下一刻,这大臣的项上人头便以高悬午门。

    而且,如果凑巧,那头还是陛下亲自拔剑砍的。

    新帝并不嗜杀,也不滥杀,但人人畏他如魔,可能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殿内总是拖出被血浸透的毯子吧。

    大部分皇帝讲制衡,讲帝王权术,杀再多人也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但赵浔是个疯子,他什么情分也不讲,自有一套铁律法规,所有违反,无论是谁,都得死。看起来,这位陛下甚至对皇位稳固,江山大统也毫无兴趣。

    总之,自谢燃走后,他并不太像个活人,没有正常的喜怒哀乐,笑是要杀人,面无表情也是要杀人。

    赵浔垂着眸,黑发映着他精致如画的眉目,原是一卷美人图,难怪谢燃能把他编作藏在家宅深闺的女子。

    只是,那双恶魔一样的红瞳注视着竹蚱蜢,仿佛正在透过在这竹偶和什么看不见的人对视一样。

    那眼神既凶狠又悲哀,既热烈又冰冷。

    直到,有人轻轻推动了那扇竹门。

    推门人可能以为里面人还睡着,动作很轻,但破旧的门还是发出了“吱呀”一声轻响。

    赵浔手指停在竹蚱蜢的触须处,轻轻地眨了下眼睛。

    谢燃拿着两个小盅,进门时便有草药香味扑鼻而来。他像是急着做事,也没留意赵浔神情,兀自将东西拿到窗边。

    “陛下请来,帮我一下。”他头也没抬,反手随意一招,示意赵浔过来。

    赵浔没动。直到谢燃用将草药捣碎,不耐地回头看去,他才抬起头来。

    “口头上喊我陛下,使唤起人来倒是顺手。”赵浔笑着望过去。

    这时候,他眼神深邃平顺,刚才的血色荡然无存。

    他走到谢燃身旁,用指腹轻轻捻了下药盅里深绿发黑的东西,在鼻尖一嗅,皱眉道:“什么东西,这么难闻?“

    谢燃一看他直接上手,下意识不轻不重地打了下他的手背,两人皆是一怔。

    谢燃找补似的用了敬语:“要抹您伤口的东西。请去净手,然后直接包扎即可。”

    他说完,便只打理另一盅草药。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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