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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长洲心安理得享受着薛凌云的体温,靠着他肩膀,依偎着他养精蓄锐。
已近夜幕,外面渐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荒凉的初春郊外连鸟鸣虫叫都没有,只剩风声呼呼和河水流动之声。两人藏身处的洞穴并不深,耳中还听到细雨沙沙,宁静谧然,哪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生死逃亡。
薛凌云重伤又力竭,很快睡着了,发出细致绵密的呼吸声。叶长洲背靠冷硬的岩石,浑身又冷又疼,根本睡不着。他很担心,不趁机歇息好体力无法恢复,若刺客追来哪有精力逃跑。
可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他睁眼看着洞口狰狞的树影,幼年逃亡的一些经历反复在脑中浮现。
“唉……”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想象两人此刻正躺在暖阁里温软的羊毛毯上。薛凌云没有受伤,也没有跟自己置气。他温柔地从背后抱着自己,柔声说着不要脸的情话。
原来平日习以为常的日子,竟是那般美好,令人怀念。
闭着眼睛,既然睡不着,便盘算一下今日之祸所为何来。刺客的刺杀目标是参加春猎的皇子,这倒是像针对叶政廷的一次报复。
仔细盘算了下叶政廷的死敌,势力最大的方氏早已被连根拔起;接下来的几个自立王都已经臣服,受了封赏交出兵权,剩下不成气候的都在东南偏安一隅。叶政廷不去打他们已算慈悲,难道他们还敢以鸡蛋碰石头,跟早已今非昔比的叶政廷作对?
排除异姓王,那嫌疑最大的常氏也基本可以排除:薛凌云说这些刺客训练有素,都有制式武器,常氏就只有一个流水山庄,朝廷管制兵器如此严厉,他们不可能有如此规模的制式兵器。
接下来有可能的便是当年跟随叶政廷打江山的将领。
这些将领,有几个因获罪被下了兵权流放,但都被抄家,不可能拥有如此多的刺客,更没那么大能量,能将刺客悄无声息安排进守卫严密的皇家猎场。
如此算来,便只剩下还在领兵的将领。这些人中,若论谁对叶政廷最不满,有足够理由造叶政廷的反,那就只有煜王薛其钢了。
薛其钢儿子被扣押在京中,遭人诬陷在天牢九死一生;长女回去处理,挨了四脊杖,差点被打死。薛其钢在西南耕耘多年,拥有庞大根基,要军队有军队,要钱财有钱财,随时能起兵自立。
想到这里,叶长洲忍不住直起身子,离薛凌云远了点。再听他呼吸平稳,知道他没醒,这才放心大胆地转头看他。心道:薛其钢古稀之年还在为收复失地奔波,被炮火炸得身受重伤。他如此为父皇,父皇却在背后算计他,想来薛其钢定会心有怨怼。
还有流番洲,薛其钢跟游夏人打了这么多年还没收复,难道游夏人真的万分难打吗?或许流番洲久攻不下,是为了朝廷那每年不下百万的军费……
叶长洲越想越毛骨悚然,后背出了冷汗,直起身子,看恶鬼似的盯着薛凌云:他伤得这么重,护着自己这个不受恩宠的皇子潜逃,即便到时候计谋失败,也完全可以洗清嫌疑,岂不是好一个金蝉脱壳计。
越想越真,叶长洲感觉身边躺着的不再是曾经亲密过的人,而是要拿自己祭旗的刽子手。薛凌云素来恨叶家人,历经杖杀聆音一事后,只怕自己在他心中已与别的叶家人无异。
叶长洲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