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军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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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地设陷阱逼问,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

    他涨红了脸,眼神躲来闪去,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余光瞥见宝义这个二伯,吓得瑟瑟发抖。

    旁观的秋华年还没见过云成这个样子,有些惊讶的挑了下眉,打算回头给孟圆菱说,杜云瑟微微颔首。

    族长心里确定了八九分,他狠狠敲了下拐杖,沉声骂道,“去把这个对亲兄弟动手的畜生绑起来,挂到房梁上,看他到底说不说。”

    这是漳县乡村间最严酷的私刑之一,如果是成年人,绑着吊不到半时辰胳膊就废了,小孩子体重小,没那么严重,但也绝不轻松。

    云哲只听大人们讲故事吓唬人的时候,说过再不听话就把你吊房梁上,还见过一个年轻时犯错被吊了房梁,连胳膊都抬不起来的残废。

    他还要读书,还要出人头地呢,胳膊废了可怎么办?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淹没了他,彻底冲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哭嚎着拉住宝义的腿哀求,“二伯,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年纪小不懂事,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了!”

    宝义一脚把他踹远,“滚犊子,现在知道害怕了?小畜生害我儿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云哲哆嗦着还想挣扎,正巧滚到了角落里的存兰旁边,存兰见没人注意,若无其事的抬着头,绣花鞋狠狠踩在云哲的右手上,顺便左右碾了碾。

    云哲又发出一声惨叫,但他刚才已经叫了够多了,没人多注意。

    族长冷着脸不容求情,宝仁叹了口气,亲自去找麻绳。

    就在这时,云哲两个更小的弟弟突然跑过来,说自己娘肚子不好了。

    叶桃红哪里信这个,冷笑着说,“她这肚子不好,可真好使,打怀孕起使到现在了,现在听到自己儿子干的好事败露,又来耍这一招。”

    孟福月也不太信,平时三弟妹的肚子是真的不好还是装的,她心里也有些数。

    没人管两个小的说的话,宝仁左右看了看,拿着麻绳打算绑云哲。

    三房住的屋子传来一身尖叫,族长家的三儿媳终于坐不住,抱着肚子跌跌撞撞跑出来。

    因为怀孕后吃的太多,且不干活,她的身体养得过于丰腴,快跑到正房前的台子上时,突然脚底下一拐,啪的一声扑倒,肚子狠狠磕在了台子上。

    沉闷的声响,吓了院里所有人一大跳。

    孟福月赶紧三两步跑出去查看情况,叶桃红虽然对这家人全部恨的牙痒痒,心里也念了句佛。

    孟福月小心扶着三弟妹躺平翻身,院里的乡亲们也过来搭手,宝义放开宝礼,宝礼赶紧跑过去。

    ()    秋华年看见族长家三儿媳厚实的冬衣下渗出了血迹,吸了口凉气,心头直跳。

    杜云瑟握紧他的手,虚挡住他的眼睛,叫他别看这可怖的一幕,可空气中逐渐弥漫开的血腥味依旧无缝不入钻入鼻腔。

    三儿媳装了几个月的肚子不好,今日总算真情实感地叫了起来,女人凄厉的哭嚎声传出很远。

    三儿媳被抬回自己房里,几个有点经验的接生婆看着,已经有人赶着骡车,紧急去镇上请大夫了。

    出了这样的大事,根本瞒不住,云哲想方设法要自己三岁的亲堂弟的命,光是听见就让人心惊肉跳,云哲娘磕到了肚子也叫人心有戚戚。

    很多村里人都关注着族长家的消息,想看看族长最后会怎么处理。

    所有人都觉得一报还一报,云哲一房这是活该。但有人觉得云哲娘已经这样了,算是抵偿了过错,有的却觉得事情不能这么算,云哲还是得继续受罚。

    不过在三儿媳情况稳定之前,族长肯定暂时不会处理云哲的事。

    三儿媳在房里一直嚎到了接近中午,血水一盆一盆地往出来端,镇上的大夫已经请到了,也没有什么好对策。

    秋华年回家吃了饭,不太放心,换了身衣服后,抱着手炉过来看情况。

    “现在里头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秋华年在院里问孟福月。

    孟福月叹了口气,“说是孩子恐怕不太好,试试能不能生下来。”

    秋华年皱眉,“孩子还不足月吧?”

    “才刚刚七个月,就算活着生下来,也……”

    秋华年心头沉重的摇了摇头,在现代,早产儿可以住进模拟母体环境的保温箱里,一直长到足月,但古代可没有这个条件。

    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孩子早产生下,又赶到这个事情上,恐怕凶多吉少。

    宝礼在房外来回转着,嘴里不停念叨着狠话,说什么他这个儿子要是没了,他一定要让所有人好看,没人搭理他。

    族长坐在正房里,一口又一口抽着旱烟,从三儿媳被抬回去开始,他便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又过了半个时辰,大夫和产婆出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三儿媳的命保住了,坏消息是那个七个月的胎儿终究没能活着生下来,胚胎已经成型,是一个看得出手脚的哥儿。

    秋华年叹气,为一条未能来到世界上的生命惋惜。

    换个想法,这个孩子不落在这样的父母和家庭手上受苦,何尝不是另一种幸运。

    宝礼听见孩子没了,十分悲痛,听产婆说是个小哥儿,才又舒服了些。

    三儿媳脱离了危险,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但宝义可不管这个,他家云英的仇还没算清楚呢。

    宝义像拎鸡崽子一样把躲起来的云哲抓住,扔进了正房。

    “继续干正事,麻绳呢?给我把他吊起来。”

    云哲哆嗦了两下,宝礼跑过来站在宝义打不到的

    地方护儿子,“杜老二,你能见好就收吗?我媳妇都这样了,你还要闹什么!”

    “你媳妇又不是我推倒的,纯粹是你们自己造孽太多活该。云英的账没算清楚,你休想躲过去。”

    眼看着两人又要撕吵起来,一直沉默不语的族长重重咳嗽了一声。

    他低着头,在一片寂静中,长长叹了口气,“我是真的老了,老了,总笑别人家宅不宁,看看自己家,不也养出一堆畜生?”

    “爹,你……”

    族长挥手打断想劝解的宝仁,心灰意冷道,“别说了,分家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甚至没反应过来。

    要知道族长可是最看重大家庭的,以前无论谁稍微提一句分家,都会惹得他大发雷霆。

    族长默然不语。

    他又能如何呢?事情闹到这一步,他喜欢男孩的偏心占了很大原因。再不分家,可真就要把亲兄弟变成世世代代的仇人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宝义最先反应过来,直接说道,“大哥是长子,是要奉养父亲的,按规矩,家里的宅子该给他,其余家产他也该多分。”

    “家里这些年里里外外,都仰仗大哥大嫂照应,云成继续读书也要不小花费,我的意思是大哥分七成,爹,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个分法,宝礼一下子瞪大眼睛。宝仁分走七成,剩下给他们分的就只有三成了。为了叫宝礼不好过,宝义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二弟,这事哪能……”宝仁不赞同自己拿那么多。

    宝义摇头继续说道,“剩下的三成,两成归我,一成归三房,这是他们欠我们二房该给的。”

    “杜宝义,你不要脸!”宝礼气的破口大骂。

    只分一成和净身出户有什么区别?他还有三个儿子,还有一个病秧子媳妇要养呢!

    宝义寸步不让,不肯多给三房一分。

    族长默然了一会儿,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语气问自己的二儿子,“按这个方法分,你就不要再找云哲和三房的麻烦了。”

    宝义抿着嘴,直到宝仁从后面推了他一下,才瓮声瓮气地说,“如果以后他们再惹到我头上来,别怪我更不客气。”

    族长重重吸了口旱烟,“好,那就分家吧,老大家的,去库房把账本和银子都取来,在年前就把这事儿弄好,年后云成还要娶夫郎呢,别让新人进门就看到一堆破事。”

    ……

    分家的过程,秋华年没有旁观,是族长家闭起门来处理的。

    第二天,三房就买了村里的一处闲置的草房搬了出来。

    那草房原本住的人家搬去镇上了,他们家境不错,房子条件要比秋华年刚穿越来时住的好,但天寒地冻的,住惯了亮堂砖瓦房的三房还是吃了苦头。

    秋华年后来听孟福月说,三房真的只分走了一成家产,银子买草房时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地分了一亩水地,三亩旱地,好好耕作,也就够一家五口人糊口的。

    “其实公公还是不忍心,都在一个村里,实在过不下去了,不会不帮忙的,现在这样是想让他们知道错了,好好改过。”孟福月把这些看得清楚。

    “宝义一家还住在祖宅?”秋华年没听见他们搬出来的消息。

    孟福月摇头说,“宝义好像在边境立了个什么功,有上司赏识他,让他参军,他打算年后就带着家小去边关安家,我公公不同意,这事正僵着呢。”

    “参军,那不就成了军户了吗?”

    按裕朝的户籍制度,军户一旦入了,是不能轻易脱离的,每户都必须有至少一人参军,父死子继,兄亡弟补,直到这家人再找不出一个符合条件的男丁。

    “是啊,军户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这儿离边关不算太远,隔壁村镇也有几个军户,一旦打起仗来,人是一个接一个往外抓啊。”

    “除非能向上做到正儿八经有品级的武官,否则都是去填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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