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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插进褪得发黄的头发,像深秋蔫掉的风铃草。剃刀贴着发根划过,发丝落在白色瓷砖上。
看着陆炡有些懵的表情,闻珏平静地说:“只是觉得先前的样子太蠢。”
眼看着镜子里闻珏稍长的碎发,被剃成贴着头皮的发茬。
他个高肩宽,五官深邃。
此时戴着眼罩,陆炡恍惚觉得他像一只打碎的窄口瓷器。随手理掉的头发,参差不齐的纹路,是碎片重拼之后的粗糙接口。
闻珏放下剃子,转头对陆炡说,“我要走了。”
“是这个男孩子啊——”
快餐店的服务员送上小食,瞥到宁嘉青面前桌上的照片,用浮夸的美式英语说:“我记得他!”
韦京年放下咬了一半的塔克,询问:“您见过他?”
他们在洛杉矶呆了将近三周,找一个黑户的照片信息简直是大海捞针。
一筹莫展之时,竟然是在某个教堂发放圣餐礼时找到的登记信息。
等到达费耶特街时,已经天黑。
两人一天没吃东西,在街头找了家还算看得过去的快餐厅,点了两份套餐。
忽然得来的线索,宁嘉青将照片递到黑人服务员眼前,“您确定没有看错?”
她的指甲指着青年的一双眼睛,“这个亚洲人有漂亮的蓝色眼睛,我记得很清楚,印象太深了。”
他给了服务员一沓小费,希望她能说清楚。
服务员心满意足地收起厚厚的美金,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的场景。
据她说大致是几年前的一个冬季夜晚,洛杉矶很久没下那样的大雪,积雪厚到没过小腿,所以记忆很深。
大雪持续了两天,店里客人寥寥无几。
她坐在窗边椅子上打盹,突然注意到街角长椅边站了个皮肤白皙的男孩。
即使穿着厚重的棉衣,也能看出他细细的脖颈和清瘦的体型。冷帽下的那双眼睛尤为漂亮,像一对海蓝宝石。
“他脚下放着一只老式行李箱,背着吉他箱,一直眺望远处,应该是在等什么人……”闻珏走了。
阿暹接收到闻珏的邮件时,他已经坐上渡往非洲大陆的船。
从上次碰见他的父亲来看望闻珏以后,阿暹没再见过他。
近两年来,闻珏总是会无故消失,少则一周,多则一个月,带回各样的照片和明信片。
有次从菲律宾回来后,闻珏拿来一盒东西,里面是冷掉的炸物,快餐店随处可见。
闻珏告诉他,这是来自贫民窟垃圾堆的佳肴——PAGPAG阿暹问他有什么特别。
闻珏说这些炸物的原料源于街上的垃圾桶,是富人吃剩下的残羹剩饭。
天黑时被捡出分类,天亮时洗净蛆虫。
裹上面粉调料,经过二次油炸,做成美味的食物,是贫民窟孩子们最大的蛋白质来源。
虽兜里没钱时,阿暹也捡过食物吃。但都是餐厅和烘焙店的临期食物,从没想过去翻垃圾桶里的剩饭,也不明白这种食物如何同“美味”沾上边儿。
然而闻珏却毫不介怀,拿起一块细嚼慢咽,微笑着说:“真的很好吃。”
在闻珏消失的每一段时间,阿暹都会按时去戒毒所,到社区领取艾滋病的治疗药物。
毒瘾发作时的巨大痛苦,要求克雷德用绳索将他缠住,卧室地板上抠的全是木屑与划痕。
而等着闻珏回来,支撑他熬过每个漫长的黑夜。
可闻珏这次走的时间最长,从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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