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车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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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小姑娘站在台阶上,因夜色浓浓看不清表情。

    他只听见余茵兰轻快的声音:“就像我男朋友一样,他就特别支持我做法医。”

    闻酌嗯了声:“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地上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逐渐与夜色孤独地融为一体。

    闻酌一直都这样,和所有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从前带他的那个老法医叫郑多乾,时不时就跟他念叨,不论是新朋友还是老同事,哪怕再好的亲人朋友,都别跟人家靠太近,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一次握手后对方洗多少次手,一次拥抱后对方还会不会再穿当时那件衣服。

    成年人的世界圆滑又虚伪,他们会将嫌弃与害怕藏在无懈可击的笑容下,唯有死者对法医这个职业毫无芥蒂。

    走了十五分钟左右就到家了,路灯都打开了,照得人与车通黄一片。

    闻酌住在一个老小区,还是十年前起火的那套房子。

    当时火势很急,但发现得早,据说是有个神秘来电第一时间打给了消防,这才能把那会儿已经昏迷的闻酌完整无缺地救出来,房子损毁也不多。

    但事后再查,却怎么都找不到报警人。

    保安大爷对他很熟悉:“小闻回来了?你有快递。”

    “谢谢张伯。”

    闻酌看了眼寄件人,是郑多乾,他初入警局实习时候的师父。

    说起来有好两年没见过面了,当时郑多乾因为妻子二胎辞去了香馍馍的工作,全身心投入进了家庭,而闻酌不是会维持社交的人,一旦两人脱离同一个圈子,他就不会再特地见面。

    两年没见的人突然寄来这么一个包裹,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回到家,闻酌谨慎地戴上手套,用纤细的手术刀割开了薄薄的包装。

    寄来的东西出乎意料——一件淡青色的女士内衣,由密封袋封装,很像警局处理证物的手段。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用密封袋保存的毛发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拜托,帮我。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大概能猜到郑多乾是想让他检验一下内衣上残留的DNA是否与毛发符合。

    但郑多乾并没有联系他,说明这件事牵扯不小,很可能是怕最后查起来把他拖下水。

    “叩叩。”突然,有人敲响了门。

    现在是晚上七点,闻酌没什么朋友,知道他家地址的人也屈指可数,没订外卖,没有快递,社区服务不可能晚上上门……

    不是闻酌多疑,而是敲门的时机太巧了,刚好是他拆开郑多乾寄来证物的时候。

    闻酌将两件证物袋塞进沙发底座才去看猫眼,门外空荡荡一片。

    他一手握住手术刀柄垂在身侧,一手转开门把手,门外格外安静,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他看了眼上下楼梯,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但等他准备关门时,却发现地上多了一纸黑色的信封。

    【闻酌收】

    闻酌不太愉快地皱起眉头。

    信件大概率与郑多乾寄来的东西有关,他不喜欢这种被人一声不吭拉入伙的感觉。

    可当他用刀尖挑开信封口,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和一张车票,还有一张老旧的照片,这些东西看起来都与郑多乾无关。

    常见的车票款式都是蓝色卡片,但这张是黑色的。

    这让闻酌突然想起下班前余茵兰说虐猫的那个事,虐猫的人也声称自己突然收到一张车票,因为没去,虐猫视频才被公之于众。

    车票信息很十分简单:

    【乘客:闻酌】

    【编号:A00001】

    【下一站:李家村】

    【登车时间:8月2日00:00分】

    除此之外,车票背面还刻有一只简笔的猫。

    至于照片……闻酌皱了下眉头。

    照片里是一处昏暗的房间,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房里洒下一条细线,一旁的少年坐在床边,偏执阴冷地盯着窗帘。

    他手握着超市里一块钱一个的打火机,上面微小的火苗摇摇曳曳。

    从少年晦暗不明的眉眼里,依稀能看出几分闻酌现在的影子。

    照片的右下角有一串编号:罪证A00001。

    ·

    “快零点了。”赵小薇手抖得厉害,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

    “火车上不能吸烟。”坐在他对面的宁止航提醒道。

    “你看这是正常火车吗!这车站废弃多少年了,谁还管吸不吸烟!”

    这节车厢很奇怪,只有中间一盏椭圆的老灯泡,六个座位,唯一一个下车口被锁得死死的。试图强行开门的胖子气喘吁吁:“这他妈根本打不开!”

    张咏坐在角落瑟缩成一团:“就不该上来……”

    “草!日了狗了!”再次踹门失败的胖子一屁股瘫在地上,离他很近的赵小薇感觉车厢都抖了一抖。

    车厢虽然有窗户,但并没有配备破窗锤。

    没人想继续待下去,又都找不到离开的办法,直到角落里有人说:“你们可以等最后一个人上车时试试冲出去。”

    众人齐齐看向她,女人倚在窗边,容貌并不算出众,却有种古怪的宁静气质。

    宁止航警惕问:“你怎么知道还有一个人?”

    “这里有六个座位,我们才到五个人。”女人淡道,“大家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也没必要相互欺瞒——不都是收到车票和罪证才来这里的吗?”

    张咏扯了下嘴角:“如果最后这个人不来了……”

    他们岂不是就出不去了?

    女人反问:“你们不是都来了?”

    “……”

    他们都收到了相同的信件,信件里还附带着他们的罪证照片,右下角写着编号。

    胖子暴躁地锤向旁边座椅:“谁他妈这么整我们?”

    宁止航沉默了会儿:“重点是对方为什么要把我们聚在一起?明明我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报复?还是谁想当正义使者?老子去你妈的!!”胖子冷笑一声,转向车厢里唯一的广播扬声器,“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在你当正义使者之前老子先把你变成死者!”

    张咏脖子一缩,这胖子不会是个杀人犯吧?

    耳边是胖子的怒骂声,身上时不时就有其他人打量来的视线。

    赵小薇面部的肌肉在烟雾里逐渐颤栗,情绪紧绷到了极致。

    诱导他们来这里的人到底想做什么?下一节车厢里也有人吗?

    最重要的是,她做那件事的时候周围绝对没有监控,为什么寄来的信里会有她犯罪的照片?

    她不由打了个哆嗦,颤着手抖掉多余烟灰。

    人终究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或早或晚而已。

    赵小薇低声喃喃:“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胖子:“你他妈在那逼逼什么?”

    宁止航没理他们:“还有九分钟就到零点了。”

    最后一位乘客依然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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