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山间疗养院(2/2)
平整的墙上有一个不太完整的图案,但因为年久失修,随着墙纸的渐渐脱落,图案也不再完整了。
“摆这么多蜡烛干什么……”
“你们不觉得很像什么仪式吗?”
闻酌回神,垂眸看向房间门正中间门的一圈蜡烛。蜡烛基本已经燃烧到底了,只剩下一点底芯还在。
他说:“五芒星。”
柳卿:“有什么意义?”
“在西方,五芒星代表神圣,作为可以一笔画出的相对复杂图案,很多人认为它有辟邪镇魔的效果。”
“镇邪?”即便手上端着蜡烛,吕想还是不适应这个环境,“是医生干的?他要镇压什么?”
柳卿突然提起:“之前因为005求救所以忘了说,我在我的卫生区域发现了一张报纸。”
聂松曼:“有什么有意思的新闻吗?”
柳卿道:“有一条新闻是,近期在野外发现了大量失踪人口的尸块,内脏都消失了,经过调查,这些受害者都有一个共同特征,都有精神或心理上的疾病。”
“那有没有可能是为了镇压被他杀死的那些人的鬼魂?”
“那这些病人的骸骨应该都在这里吧?”
“004,你说呢?”在场都对五芒星没什么了解,只好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闻酌。
但闻酌却毫无反应,直勾勾地盯着五芒星蜡烛的正中央。
席问归第一时间门发现了不对劲:“小鱼崽?”
入院规则说不要直呼其他人的名字,席问归只能当众叫起昵称。
其他人倒是还好,刘雅民直接呕了声,头也不回地上去了。
而闻酌的眼底,倒映着一簇簇混昏黄的烛火,火光的中间门,站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席问归。
他穿着一件休闲裤,上衣是一款比较悠闲的米色衬衫,垂在身侧的手指流出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十年前火灾那天,席问归就穿着这套衣服。
像是触碰到了某个开关,闻酌能回忆起的不再是火灾这个事件,而是有了具体的画面。
原来他眼下的红痣,是席问归的指尖血。
原来那天真是他真的点燃了窗帘……造成了那场火灾。
但他想杀死的不是席问归,而是自己。
朝夕相处的十年,对席问归的偏执已经刻进了闻酌的骨子里,但席问归就像个蠢货没有一点察觉,十
() 年如一日的与他相处,毫无差别。
或许占有与掌控是刻在闻酌骨子里的本能,他无法掌控席问归,各种方面的,情绪、行踪,过去和将来,就连现在都把握不住——
那就杀了他吧。
年少的他这样想着。
死人不会抗拒,不会动不动就消失,也永远不会离开——
最重要的是,席问归本来就不是活人不是吗?
席问归没有心跳、没有脉搏。
年少的他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
这样的席问归太令人捉摸不透了。
他不好奇席问归会是这个样子,只想把他牢牢抓在身边,可一个没有心跳、动不动就失踪的‘假人’,要怎么才能永远地握在手里呢?
太叫人不安了。
那场大火的起因,只是因为他想看看,席问归的心脏会不会为他跳动一次。
但是并没有。
不仅没有,席问归还消失了,连带着他脑海里的一部分记忆——让他忘记了和席问归相处时光的大部分细节,忘记了火灾的真正原因,也忘记了席问归没有心跳这件事。
“真蠢啊。”十年后的闻酌望着地窖里烛光中心的席问归,对十年前的自己说。
“我回来了。”烛光中心的席问归说,“你高兴吗?”
席问归喋喋不休道:“你变了好多,但还是像以前一样可爱。”
“你好像不太开心——但是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你长大了,小鱼崽。”
“我很喜欢现在的你。”
“是吗?”闻酌平静地问,“既然回来很高兴,为什么要站在五芒星里——你在怕我吗?”
把他当做魔鬼吗?
怕他杀了自己吗?
眼前的场景一变,闻酌看到了自己操作多年的法医室解剖台。只是这次躺在上面的不再是形形色色的受害者,而是席问归。
他看见穿着黑色衬衫的自己,套上隔菌服,像是对待什么艺术品一般解开席问归的衣扣,脱掉他米白色的上衣……直到完美的躯体彻底暴露在空气里。
另一个自己拿起平时用得最顺手的解剖刀,对准席问归下颌下缘正中线——
他声音低哑:“够了!”
可台上的席问归却突然睁开眼睛,蛊惑道:“真的不要吗?你不是一直想这样吗?不是一直想剖开我的身体,看看我的内里吗?”
“不杀了我的话,我还是会离开的。”
“只有死了,我才会永远留下。”
“你也不需要的对吧,不需要会说话、心脏会跳、有血有肉的我。”
“你可以把我泡在福尔马林里,做成标本,或剔除我的血肉,只留下一副骨骼,放在你的床侧,抵足而眠。”
“来吧——不亲自动手试试吗?划开喜欢之人的皮肉,会很满足吧。”
“我的每一寸皮肤,毛发,五脏六腑,血管与筋膜,都将在你的掌控之下。”
闻酌缓缓走过去,离被烛火笼罩的解剖台越来越近。
但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小鱼崽——”
他脚步一顿。
解剖台的席问归继续蛊惑:“来吧。”
“闻酌!”
闻酌闭了闭眼,猛得转身。
再睁眼时,眼前骤然一黑,身体被楼梯绊得一个踉跄,幸好,一双手臂拥住了他。
这是一个有温度,有心跳,有情绪的怀抱。
“席问归。”
抱着他的人嗯了声:“我在呢,没事了。看见什么了?和之前楼上一样吗?”
“不太一样。”闻酌已经想起之前楼上看见什么了——无数个解剖台,无数个席问归。
“但差不多。”
和他自己以为的不一样,最令他恐惧的并不是席问归一次次消失——而是重逢。
闻酌站稳,平静道:“我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