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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身体还好吗?”祝程看他没反应,又问了一次。
江墨点点头。
“那就好。”祝程轻舒口气,“不管怎么样,好好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他说完后,两人又沉默着陷入了难言的寂静。
隔了半晌,他才将离婚协议书拿出来,在桌面上推向江墨:“这是我让律师拟的,你先看看。”
他看着江墨翻开协议:“……这一年,药厂行情一般,抚养费我每月只能先给这么多,等我缓过来,再补给你。”
江墨一怔,协议书上祝程分割给自己几间商铺,还注明了每月应付的抚养费金额,林林总总的事物列举了十多条。
他轻轻皱起眉,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离婚”。
“阿程。”他将协议书放回了桌上,“我有工作,这些我都不需要。”
“我知道,”祝程打断他,面无表情盯着地,“可能和梁淮笙的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但是……”他顿顿,“就算离婚了,你也曾经是我的伴侣,我得给你一些保障。”
“不然说出去,”他抬头局促地笑笑,“别人都笑话我小气。”
江墨低下头,张了张口:“我不会这么说的。”
在他的视野里,祝程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随着他的停顿骤然捏紧,指节不安地发出轻微喀响。
“不用这么麻烦。我……我净身出户就可以。离婚后,我们就不要再有什么牵扯了。”
他话音一落,时间就好像在这间病房被按下了暂停键,祝程半天没动,隔了好久才向后仰倒在沙发椅背上。
他横臂搭在眼前,哧哧低笑出声:“所以我说你啊,也可以试着同情一下我。”
可唯有从根处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他们彼此才能各自迈向新的人生。
阴沉沉的天终于落下雪来,在江墨和祝程领离婚证那天。
黑色封皮的离婚证交到祝程手中,他刚走出大厅,上面就落下了一片小小的、洁白的雪,几乎顷刻间化成了水,他垂下眼,轻轻拂去水渍。
江墨走在他旁边,他明白,这大概是他们可以并肩走过的最后一段路程了。
他脑海里走马灯般掠过一张张画面,时而是和他初见的祝家大院,时而是他面色苍白睡着的病床,当他想凑近一看,稀薄的记忆便立即消散不见。
就像江墨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是一只色彩漂亮却骨架伶仃的风筝,在空中时隐时现,摇摇欲坠,他在地面担忧着他会坠落,左跑右跑地想要接着他,线却一直握在另一人手中。
他不是没想过就这样和他耗一辈子,也许将来某一天就能有转机,可是在药厂经营不善的当口,梁淮笙答应注资的一张支票就让他动摇了。
“不要感动自己了。”梁淮笙的声音透过电流,从听筒里传来,“他对你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放不下就吊着,放下了也不会怎么样。”
他的确很喜欢他,但更多的东西却舍不得丢。
舍不得为他得罪其他股东,舍不得为他放弃现在的生活,更舍不得为他搏命。
他想,我终究不是那个握着风筝线的人。
“江墨。”他叫住前他一步、步伐轻快的人,“那我们就在这分别吧,我的车在马路对面。”
江墨下半张脸裹在围巾里,眯起眼对他笑着摆摆手:“阿程,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