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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阒无一人,父女二人更是足下无声,如两道鬼魂,融化于黑夜,沉默着往别院的方向慢步走去。他们走了几步,却听见身侧尾巷里,低低传来几声呛咳,与方才狄飞惊的咳大不相同,是竭尽全力忍耐,依旧要从胸腔冲出,又被以极大毅力忍在喉咙口的闷咳。
季卷愣了一愣,脚步一错,闪至巷道中,从沉沉夜色里,分辨出一道比黑夜更黑的身影。
她脱口而出:“苏梦枕?”
第10章 野心
那黑色人影拢起手袖,一双冷眼穿过夜幕,落在两人身上,片刻道:“你们出来了!”
季卷忍不住想笑。她在宴会上时,明明觉得自己已经笑到厌烦了,此时却又发自肺腑地觉得应当笑一笑。她笑着说:“暗夜无星,苏楼主夤夜闲逛,好雅兴。”
“不雅。”苏梦枕完全不接她的调笑,冷淡道:“我们在等你。”
他说的是“我们”,不是“我”。季卷一愣,见季冷抬着头,似乎捕捉到很多人撤离时带起的风声,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苏梦枕的“我们”并未夸大其词。
她沉默了下来。听到苏梦枕的咳嗽声时,她立即猜到他是收到了他们被六分半堂带走的情报,为了那个口头上订立的“盟友”之名,孤身深入六分半堂核心,伺机接应,甚至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付出,所以她开了个玩笑,不想使气氛变得太情深义重。
但仅金风细雨楼少楼主与金风细雨楼精锐尽出,又是全然不同的概念。苏遮幕虽然抱病已久,毕竟还是名义上的金风细雨楼楼主,一个少楼主尚且是承担得起的代价;要再加上金风细雨楼那少得可怜的人才积蓄,那简直是压上在京中前程的豪赌。
季卷不笑了。她的情绪常常倒置,在紧张的时候爱笑,在真正感动的时候,反倒表现得冷冷清清:“总共加起来也才两面之缘,苏少楼主何必如此?”
苏梦枕直视着她,眸中有暗火荧荧,一字一顿:“驰援盟友是应有之义,金风细雨楼自然信守不渝!”
季卷叹息:“即使你的这位‘盟友’,刚刚和六分半堂谈成了将要并蒂连枝许久的大生意?”
苏梦枕两眼一翻:“你要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季卷摇头晃脑,大叹:“怪人,怪人。”
怪人正仔细裹好自己的大氅。他的时间不多,并不想浪费在空洞的对话中,抬眼看看云层之下的月晕,正待离开,却被少女纤细的手拦住了去路。
季卷轻轻道:“苏少楼主留步。我还有另一门生意,想要和你谈谈。夜色正好,何不与我们一道漫步回去?”
一灯如豆。暗室之中,掩人耳目地只点亮一盏油已见底的灯烛。季卷故意躲在阴影里,哼笑两声,做出反派状:“眼下青田帮奉旨扩张,再谈些小打小闹的买卖,对青田帮所需而言,就太九牛一毛。”
她看向苏梦枕,在六分半堂席上所有表现出的憋闷、含恨一扫而光,眼中闪动着狡黠,似乎那被迫与雷损订立的生意于她而言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小打小闹,故意喂给六分半堂的糖衣。
“比起武器、珠宝所带来的利润,另外有一项生意,覆盖面更广,利润更可怖。苏少楼主不如猜猜?”
苏梦枕抱臂靠在窗边。他刚从一阵剧烈的、甚至在帕上啐出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