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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合上门,满意地见自己离开前端来的药已经被病人喝得一点不剩——苏梦枕虽然出刀时决绝得像不想活,至少他在不握刀的时候还算听话。
树大夫瞥一眼案几,见刀仍搁置在上,苏梦枕暂时并没有归刀入袖的打算,便更高兴,喜洋洋道:“燕王要见公子醒了,一定非常高兴。”
他已经预备着迎接病公子的傻气问题:季卷去了哪,他现在在哪,是不是季卷动了他的红袖刀,诸如此类。而苏梦枕一抬眉,尖锐重复:“‘燕王’?”
树大夫不解其意地反看回来。
于是苏梦枕不容置疑地坐直身体,脸上笑容尽收,紧接着问了第二个出乎树大夫意料的问题:“杨无邪何在?”
树大夫茫然答:“杨总管在按公子吩咐,收点金风细雨楼弟兄。”
树大夫只管医理,向来少涉俗务,不懂苏梦枕为何因他一言浑身绷紧,透出随时要提刀上阵的凶悍煞气,又为何在他答完杨无邪动向以后重归平静。
苏梦枕恢复平静,坐回身不再去拿刀,手指在桌面轻弹,片刻道:“请无邪过来一趟。”
树大夫不满:“公子病重未愈,该静养,不该劳神。”
苏梦枕咳嗽着点头,却并不重复自己要求。他从不重复废话。
树大夫搬出另一个人:“燕王千万叮嘱我们不能让公子再加重病情。”
于是苏梦枕的咳嗽里掺了些抑制不住的笑气。他笑,半晌压住了咳嗽,温和道:“她会理解的。”
树大夫迷茫地离开,去找杨无邪。他不知道苏公子在他几句话间究竟想了什么,以至于忽然又摆出副壮志未酬,仍要夙夜匪懈的模样,等找到正忙碌统计楼中损失清单的杨无邪,顺口把心中疑问说出,杨无邪抚着额间黑痣,忽笑道:“你不该喊季卷‘燕王’的。”
树大夫道:“虽然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但她一日没黄袍加身,不就一日还是燕王?”
杨无邪笑道:“虽不知她为何迟迟不称帝,你这样称呼,容易叫公子误会京中出现了变故,致使她依旧只能做燕王。他问我所在,也是要确定是否仍有战事,听到金风细雨楼已在做善后,知道京中基本已定,才放下心来。”
树大夫恍然,于是举一反三:“公子这番喊你过去,是因为担心变故,又急着要主事?”
杨无邪点点头,生怕苏梦枕等得急了,将近几日他病中的情报拢到袖中,匆匆入宫去寻他。季卷虽说入主京城,猝然间未做太大变动,依旧聘请原先那些宫人,只是并不如过去安排那许多无意义工作,上下级关系也不那么严明,因而杨无邪一路入宫,遇见的宫人都带着些茫然与心虚,亦生怕哪日季卷又抛下他们抽身离开。他对自己整理情报的能力相当自负,因而将眼前所见,也纳入情报之中,向病恹恹的苏梦枕汇报之时,将自己路上见闻当做补充说了出来,并不意外地见到苏梦枕病容中多出几分笑意。
这笑容昭示了他们接下去梳理京中武林势力的过程也是愉快的。金风细雨楼本就笼络住京城近半势力,那些旗帜鲜明支持蔡京的已被彻底打残,剩余那些观望者更要向他们献殷勤,金风细雨楼虽在战中损失明显,连驻地的高塔都烧掉一座,如今在京城江湖,依旧是不可撼动的无冕之王。
即使无冕之王,亦不可端坐高堂
杨无邪攒了许多工作,专等他醒。如今京城变动剧烈,金风细雨楼要如何在风云变化中自处,相当要考量苏梦枕与季卷的关系,许多外姓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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