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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应玄睁眼?望着她,气得伸出手捏她的腮帮子,在她脸上摆弄出了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都怪你这般不识抬举,”他恨恨说,“孤说把剑骨赏你,你竟敢不领赏谢恩。”
她还是没有跳起来打他。
季应玄长长叹了口气,在这空荡无人?的房间里,显得漫长而寂寥。
窗外的天,又要?暗了。
昼夜不休地尝试了一整天后,季应玄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栽在了她身上。
他说:“一定是我太洒脱,对别的事?物皆无欲无求无感的缘故,才让你凭着这一点可有可无的喜欢,就敢肆意为乱,成为我心里的极忧惧、极恐怖。”
“罢了。”他自言自语地叹息道,“是就是吧。”
但?他不准备就此放弃,想通了这一点,反而令他找到了出路。
他将?流筝的身体向床榻内侧挪了挪,与她并排躺在一处,驭使红莲托起了流筝的命剑,悬在半空,以剑尖对准自己的心脏。
温养剑骨的身体已死?,命剑的色彩也黯淡了许多,可那?毕竟是一把太清剑骨生出的命剑,当季应玄去处一切防御灵力与它?相对时,还是被它?的剑意逼迫地几近窒息。
“流筝,我陪你一起死?,怎么样?”
他握住了流筝的手,声?音温和:“如此,你在黄泉路上不必孤单,我也不会因为失去你而永滞忧怖的情感之中?。”
“我陪你一起走,是生是死?,都好过?眼?下这般。”
他若是能破了幻境,固然是好,若是不能,趁着她的尸体还新鲜,同她一起化作两具白骨,总好过?叫他孤零零守在这里。
说不定有后来人?见了这一幕,会当他们是一对恩爱眷侣。
季应玄缓缓阖目,太清命剑骤然落下,穿胸而过?,他嘴里溢出了一声?痛哼。
剑锋的戾气瞬间涌遍他的四肢百骸,其滋味并不比跌落业火深渊好受多少。
唯一好受的是,想到他即将?与她一同死?去,他不会再失去她,心中?的块垒顿消,一切忧惧、恐怖,都与他的知觉一起慢慢消逝。
无忧亦无惧。
周围的环境突然开始塌陷,仿佛一面被震成了无数碎片的镜子,簌簌掉落,露出空荡荡的虚无。
有一瞬间,季应玄确实失去了所有意识,然后又在震颤中?渐渐醒来,他缓缓睁开双眼?,发现方才的一切已经消失不见,他正躺在一棵毒荆棘树下,眼?前是渐渐散开的白烟。
他的忧怖境,破了。
第27章 坦诚
流筝已被困在幻境中许多天。
业火岩浆从神庙向四外?奔涌, 将人间变成了一片业火炼狱,到处漂浮着尚未化尽的白骨, 到了深夜,新魂的啕哭如四面楚歌。
流筝将季应玄的骨头带到高处的山洞里,用续弦胶把他重新拼回人形。
白天她提着剑出?去镇灭业火,将幸存的人救到高?处,为他们寻找水源和食物。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感激她的救护,他们曾亲眼见到罪恶的业火从太羲宫诸君的金身塑像中涌出?,认为是太羲宫带来了这场灭世的灾难。
他们朝流筝扔石头、挥棍棒,叫她去死,诅咒她被业火吞噬。
流筝避开他们, 去救那些想要活下?去的人。
到了夜里,新魂的怨憎恶念游荡徘徊, 她必须躲避它们的撕咬和攻击。
今夜她回来得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