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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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束光穿透黑暗。

    那亮光深处,仿佛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吸引着霍琮一步一步地向它靠近。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光的来处时,霍琮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转过身,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妈妈?”

    “你长大了,”年轻的女人喃喃道,眼中泛着细碎的泪光,“长成了这么高的帅小伙,真好。”

    霍琮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是失了魂似的看着她,霍母捧起他的脸颊,微微笑道:“妈妈很高兴能见到你,但这里还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还有人在等你呢。”

    “还有人……在等我?”

    他原本一片混沌的脑海中,却因为母亲这句话而掀起了惊涛巨浪,霍琮立刻抓住了母亲的手,急切询问道:“是谁?谁在等我?”

    可母亲却只是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无论霍琮如何呼唤,都一言不发。

    茫然之际,他的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

    初见时因为怕鬼在他怀里嚎啕大哭的小萝卜头,道路前方逐渐抽条活泼开朗的校服少年,意气风发众星捧月、人群中却独独朝他回望过来的青年,还有庙堂之上穿着玄黑龙袍,隐秘注视着角落里的少年帝王,夜半趴在桌案上疲倦睡着、脸颊印上医书墨迹的年轻军医……

    霍琮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缓缓平复,就像是跨越洲际的飞机终于回到了出发点,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影逐渐浅淡、直至消失在眼前的母亲,收回视线,朝着光亮的反方向笃定走去。

    那才是他该回去的地方。

    恢复意识的那一刻,霍琮最先听到的是声音。

    翻书的声音,烛火的噼啪声,落雨潇潇、树叶哗哗摇动的声响,还有一道近在咫尺、均匀轻微的呼吸声。

    恍如隔世。

    霍琮的眼皮颤动了一下,突然亮堂起来的视野让他有些不太适应,眼球微微刺痛,一滴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缓了片刻,仍坚持着睁开双眼。

    夜深人静,屋内烛光摇曳,他感觉到头部被什么东西包扎着,钝钝的痛,但尚且可以忍受。

    霍琮微微偏头望去,看到郦黎就靠在他旁边的床头,应该是刚刚洗漱完不久,发尾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睡得正香,身上还带着淡淡清新的皂角香气。

    窗外的风吹动他手中的书册,不出所料,依旧是一本泛黄的医书。

    时光在这一刻像是沙漏中缓慢流淌的细沙,霍琮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烛光在青年细密纤长的睫羽下投出密匝的影子,这么近的距离下,就连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纤毫毕现。

    但比从前瘦了许多,霍琮想。

    他看到郦黎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脊背蜷缩着靠在床头,像是一只独自在枝头上打盹、没有安全感的候鸟。

    霍琮不知不觉看入神了,但因为长时间未进食,肚子咕噜响了一声,在寂静的

    房间中很是明显。

    郦黎猝然从梦中惊醒,

    他的意识都还没完全恢复,就下意识扭头去看躺在旁边的人,一抬头,就正对上了霍琮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他的呼吸在刹那间停滞了。

    “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郦黎直起身子,表情还带着些许不可置信,连珠炮似的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霍琮沉吟了一会儿,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看到郦黎的脸色飞速褪去了血色,“切除之后,果然还是有后遗症吗……”

    但很快他又强打起精神振作起来,强笑着安慰道:“没事的,说不了话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以后咱们可以通过纸笔交流,说不定还能开发出大景第一套手语呢!”

    霍琮很缓慢地开口:“我,只是,嗓子哑。”不是哑巴了。

    郦黎呆了一秒钟,喜出望外,立马蹦起来:“我我我去给你找水喝!”

    霍琮无声叹了口气,看着郦黎着急忙慌的背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喝了点水,郦黎又叫安竹送了碗稀粥进来,一勺一勺喂给霍琮喝。

    安竹站在旁边抹眼泪:“太好了,陛下和霍大人都好好的,前两天我可真要担心死了,陛下还说要是城破了,就让我带着霍大人一起跑呢。”

    霍琮皱眉:“怎么回事?匈奴打过来了?”

    “咳咳!”郦黎大声咳嗽打断他,不满道,“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在这儿吗?说什么有的没的呢。”

    安竹捂住嘴巴,一脸愧疚自己不该多嘴的表情,但郦黎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瞧瞧,还在偷笑呢!

    “去去去,别碍事,”他板着脸道,“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明天就出发了,别忘了什么,再去检查一遍。”

    “是,陛下。”

    安竹完成提醒霍琮的任务后,溜得那叫一个迅速,关门的动作都快出了残影。

    门扉合上,夜雨的潮气被隔绝在了屋外。

    “这家伙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郦黎咬牙道。

    霍琮笑了笑,但并没有放过他:“说说吧,怎么回事。”

    “就……匈奴来了,中途可能出了些岔子,咳,”郦黎干咳一声,着重强调道,“但最后花式被我用聪明才智一锅端了!兖州守住了,之后就等着班师回朝,解京师之围了。”

    他说得轻而易举,但霍琮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凶险。

    他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郦黎,忽然闭上眼睛,蹙眉露出一副隐忍神情,但不管郦黎怎么问,都只说没事。

    “你存心急我是不是?”郦黎又慌又气,坐在他床边哐哐锤枕头,急得眼眶都红了,“你明知道我见不得你受苦,你到底哪儿难受,倒是跟我讲啊!”

    霍琮睁开眼看着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说,“我生病了,没法替你承担这些,可就连跟我说说,你都不肯。”

    郦黎抿着唇,低头沉默了半天,才说:“那好吧,我就长话短说。”

    霍琮手术后的这几天,的确发生了很多事情。

    与匈奴的一战,也远没有他方才说的那么轻而易举,相反,过程凶险至极——

    “这个时节,为什么会下暴雨!?”暴雨之下,郦黎披着蓑衣,站在城头神情凝重地瞭望远方。

    这场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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