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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黄沙的枯木林当中，一辆堆满东西的破旧板车停在路旁。
“老婆子，你先带着他们往前走，不用管我，咳咳......”姚大牛半躺在摆满杂物的破旧板车上，胸前闷闷的痛，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知道自己这怕是要不行了。
姚大牛看向关切围在他面前的家人，眼眶不觉有些湿润，但是因为身体缺水的缘故，他眼眶只能感觉到一阵干涩却涌不出眼泪。
人呐，得学会认命。
一年前，姚家村遭了旱灾，地里颗粒无收。眼瞅着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姚大牛赶忙做下决定，打算带着家人同村人一起去南方逃难。
他变卖了家产，一路上都小心谨慎，原本可以顺利赶到南方。
哪知道，还不等他们走到下一个城镇，他身体就扛不住了。
这段时间以来，姚家人用的水只有两小囊袋。为了把水省下来给家人喝，姚大牛经常一天下来也不见得喝下一口水。
但即使他节约得再多，也奈不过他们水太少了。几天功夫，从村子当中带出来的水就见了底。姚大牛也因为长时间缺水而多次陷入昏迷，家人们为了照顾他此刻已经被村人远远落在后头。
姚大牛猛地咳嗽了几声，他觑眼看向天色，太阳已有西沉的迹象。他们今天必须要赶上大部队，要不然等夜晚来临，他们这一家老小都可能会死在野狼的嘴里。
他不能在拖累家里人了，再这样下去，他们谁也活不了！
姚大牛不舍的，从他的老妻，看向他的儿子儿媳女儿外加只有几岁大的小孙子。
他用粗糙的大手，轻轻碰了碰小孙子的脑袋。他小孙子原本白白胖胖的，现在却瘦得两颊深深凹陷下去，显得一双眼睛格外得大。
望着小孩子干巴巴的小脸，以及瘦巴巴的小手。
姚大牛心头涌上一股酸涩，他对老妻嘱咐道：“孩子他娘，你且记住，不论发生什么咱们姚家不能散，不能放弃任何一个。”这个世道太乱了，到处都是卖儿卖女的，尽管姚大牛知道他的老妻不是那种人，但还是忍不住叮嘱对方几句。
这一路走来，他看到了太多妻离子散，他不想他们姚家最后也落得这番地步。
“这还用得着你说。”姚大牛的妻子李氏早已泪流满面。
她和姚大牛过了大半辈子，几十年都在吵吵闹闹当中度过，眼下瞧见对方羸弱的模样，她心如刀割。但嘴上仍旧不服软，“死老头，你要是不放心我，就把我留下来，让大郎带着他们先去。”
“我留下来照顾你。”她伸手握住姚大牛的手掌，她不想自家老头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这个地方。
姚大牛攥紧老妻的手，成婚这么多年，往事历历在目，许是真的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姚大牛仿佛看到了他们当初成亲时候的模样。他说过要让妻子过上好日子，实际上却是让对方操劳了大半辈子，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
姚大牛咽下哽咽，“你听我的，带着孩子们往前走，不要管我。”陪他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这傻女。
“你们继续往前走，等追上村里人再停下来。”姚大牛说完，冲自己的大儿子伸出了手，“明山，扶爹下去。”
“爹。”向来稳重的大儿子红着眼眶摇了摇头，他不愿意伸出手去。
他知道自己的老爹是在为整个姚家着想。可为人子女，他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爹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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