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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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们是不会离开的,烦请您和季大人不必再劝,我们已经做了决定,是生是死,都不需要朝廷操心。”

    季尧安听到这话,急得怒声大骂,“你这顽固不化的老头,殿下亲自来劝你们,怎还不识好歹,难道非要等到死字临头不成?”

    这一番话说来,两者便就要对吵起来。

    宋听檐看向白老太爷,“老先生想留在此处守着列祖列宗,是为大孝,其下子孙皆不留私心,亦是孝义当头,我朝推行百善孝为先,白老太爷家风极正,便是皇祖母见了也会赞赏有加。”

    这一番话说的白家人安静下来,颇为受用,面上也有了些许和气。

    “只是……”宋听檐说到此处,却又转了话风,“老先生不走,白家上下整个家族也不会走,与白家交好,乃至于以白家为先的几大家族都不会走。此地大家族不走,那么百姓自然也不会走,届时大雨倾盆,岸口决堤,死伤又该算在谁头上?

    洪水之后,浮尸百万,瘟疫横行,祸乱四起,

    盗贼成群(),煜?恓煜?譳√()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百姓民不聊生,又该算在谁头上?

    老先生家中先辈早年跟着我曾祖父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年老时回归故里,颐养天年,是在马背上挣出了无数百姓的命,如今却要视百姓安危不顾吗?”

    白老太爷一听这声,气极,“你……!”

    宋听檐并未理睬,继续言明,“族中子孙敬先生为天,家中奴仆听先生吩咐,老先生却只守自己百年,不顾子孙后辈的性命,死守愚孝,视为不仁。

    漠视朝廷官员安排,不尊不信闭门不见,视为不忠。

    如今老先生还要将这么多百姓乃至子孙后代的性命抛之脑后,断了根本,岂不是将往日长者拿命挣下的恩债变成仇债。此举又如何不视为不忠不孝不义?

    失忠失孝,失仁失义,老先生伏筑于此,岂非辜负了往日先辈造福故里的决心?”

    老太爷被这一番说辞,气得发上指冠,“你……你竟然这般……!”他一时间找不出错处反驳,也不敢对天家子弟如何,他用力一拄手中的拐杖,指向祠堂外头的日头,怒斥之,“你看看这日头当空,是怎生看出了要下暴雨,你们朝廷拿权欺人,无端端折腾我们这些老人家做甚!

    你一句要下雨,便让我们弃了所有举族搬迁,若是没有下雨呢,这责任何人来当?!”

    老太爷终究是见惯了这些场面,气势汹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全是责问,这般情形,与他对立,寻常人早早被他带偏了思路,若是认认真真一番解释反倒成了自己无理取闹。

    宋听檐上前一步,声亦音提起,“老先生只道不可能下雨,但若是下了暴雨呢,这么多百姓又有谁去救?!

    雨不下来,空走一遭又如何?如今便是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们也赌不得,此乃人命关天!倘若这暴雨真的夜半下来,决堤之时,那些百姓如何办,老先生一族之长,自有人拼死相救,那些奔走在外的贩夫走卒又有何人来救!那些年老妇孺又有何人来救!

    还是说他们的性命不过草芥,比起让你老先生举家迁走一番的辛苦来说不值一提?!”

    白老太爷拄着拐杖下意识退了一步,被反问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其后子孙亦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宋听檐看着老太爷,一字一句开口,“老先生,我想您也并非不顾及百姓性命之人,而是怕这一遭带头离开,倘若无雨空跑一趟,会面子里子皆失,引得其他家族嘲笑白家毫无己见,随人摆弄,以后在众家族中说话的重量也不复往日。可你们白家名门望族,一族之长,百家之首,往日有多大的权力,便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老先生有责,我亦有责,难道此举失利,对我就没有影响了?

    我非皇兄,也不过是一闲散皇子,此举失利,我永失圣心,必惹朝臣嘲笑,可即便如此又如何比得上这么多百姓性命重要?

    退一万步讲,若有万一,老先生难道就忍心白家子子孙孙因为先生的一念之差断送了性命吗?”

    老太爷闻

    ()    言似有动容,沉默下来,眉头紧锁。

    身后的儿子们扶住老太爷,闻言皆安静下来,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妻儿考虑,他们全族总不可能真的在这处等死。

    这暴雨便是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也不能抱侥幸心理。

    其中一个中年人忍不住开口,“爹,我们还得为家中孩子们考虑,襦儿登科及第,他还年轻啊……”

    扶着老太爷的长子年长许多,听闻此言呵斥道,“住口,你怎帮旁人说话?”

    次子双手张开,瞬间激动,“可倘若是真的呢,这可是性命攸关,若是真的下了暴雨,这么多人夜半如何行路,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死在这处吗?这来回迁移一趟也不至于如何,总比万一丢了性命的好?!”

    他说着,当即冲白老太爷跪下,“爹,孩儿不怕死,怕的是咱们这些后生,他们才多大年纪,若真如殿下所说,我们白家人多,必难逃灭顶之灾!”

    一时间祠堂变得乱糟糟,什么声音都有,妇孺低声抽噎,争执声迭起。

    一妇孺着实害怕,开口呼喊,“求老太爷替我们子孙后辈着想啊!”

    祠堂一时间分成两派闹哄哄,有些跪倒在老太爷面前,有些人斥责跪倒者贪生怕死,各说各的。

    老太爷沉默许久,拐杖用力连拄数下,怒道,“通通给我起来!”

    满堂瞬间鸦雀无声,跪着的当即都站了起来。

    老太爷看着宋听檐,久久不语。

    宋听檐开口依旧平静,话间温和直白,“此间所有皆为晚生承担,若老先生有顾虑,可全全推责于我身,若有人问起,便说天家子弟以权相压,逼白家离开此处。”

    老太爷闻言脸上瞬间动容,握着拐杖的手紧了又紧。

    这言辞直白坦诚,乃是真心换真心,如何不叫人动容?

    身旁长子正要开口,老太爷却抬手阻止,语气也软了下来,向来苛刻的眼里平添欣赏,“你这般年纪少却看得如此明白,真是极好。

    ……这宋家江山能人辈出,老朽确实短视了,殿下能有此德此行,这雨下或不下,殿下这般年轻人都不怕,老朽半截入土又岂能怕之,此行自无需推责于殿下,我等家中老小愿为百姓尽绵薄之力。”

    这一番话显然是松了口,同意举家而走。

    季尧安长松了一口气,额间直冒虚汗,这块顽石总算是说动了。

    若不是有殿下在,只怕这城中人是迁不走半点了。

    宋听檐有礼有节笑回,“老先生宽善,晚生替城中百姓谢过老先生。”

    话音刚落,外头便有人声匆匆忙忙而来,“殿下!”

    众人回头,常坻从外头跑来,语气又惊又骇,“殿下,真的下雨了!”

    他说话间,堂中人皆才感觉到周遭空气颇为湿润。

    宋听檐闻言神情有一瞬间的惊讶,他疾步走到祠堂外,伸手而出,果然感觉到了细细雨丝。

    烈阳当头竟飘起了丝丝密密的雨丝,不消多时便将青石板地,屋檐青瓦晕染尽湿。

    这一遭雨落下,惹得祠堂里的众人皆是惊慌不已。

    这烈阳当头,其人都能算到下雨,又怎么可能还会有错?这分明已然是性命攸关之时!

    常坻疾步走近,满眼惊惧,“殿下,我来时,河岸边已然落起雨滴,夭姑娘恐怕真能算到未来,这是拿准了真会下雨啊!”

    宋听檐看着掌心微微湿润,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眼睫微垂,轻声喃道,“天下竟有这奇事……”

    不过片刻,他收回被浸湿的手,转头看向白家人,依旧平静有礼,语速却比平时快了些,莫名觉察紧迫,“请诸位速速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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