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2)
孟岁檀听她这样说,不可避免的脸色发僵,唇微微发颤:“别这么说。”
宁离看他神情不大自然,恍然察觉自己无意识提起,确实又让他“难受”了,二人的关系,本就不尴不尬,又做了同僚,自己这样说委实不大妥当。
“抱歉孟大人,不该提起这样的事。”
孟岁檀突然抬头,凝着她的视线发软:“你以后都不必对我说抱歉。”
“我说了,我想补偿你,你……亦不必太过多想,你就当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补偿。”他低声说。
他不敢太放肆,他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二人有多年的感情基础,为今之计是让宁离打消对他的防备。
宁离的眸子微微一睁,本能要拒绝,但她转而一想,何必这么死脑筋,越拒绝,越让他觉得自己还在意、生气,何况,二人闹得太僵,确实影响很不好。
她沉默了半响,“随你便。”
“还有一事,我把邹云山藏在了一处隐匿之地,他是不可少的人证。”他看宁离神色和缓,想多同她说几句话,孟岁檀少见的局促。
“你查到是谁了。”她笃定问。
孟岁檀默然,“是。”
“那……”她不知道该怎么问心里头的疑惑,按照他眼里头容不了沙子的性子,要是好办大约不会拖这么久,这么久没动静大约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宁离隐隐想到了圆真主持所说的那个身影,直白问:“是谢妙瑛吗?”
孟岁檀也没瞒她:“她是知晓的。”言外之意还有别的人,宁离一点即通:“谢阁老。”
她的身份没有隐瞒旁人,宁絮是她父亲的事几乎一查便知,所以谢昶大抵在她的状纸到礼部时便知晓了,那他为什么没有直接把她打回来,或者在封弥画卷时动手脚,偏生要选在院考中。
“一箭双雕,要是你的画卷真的被毁,而我却没有及时发觉,便是办事不力,叫圣上发难才是最终目的。”他面容冷肃道。
“要是有什么事,及时来寻我。”他侧过头叮嘱她。
“好。”正事在前,宁离不会闹脾气。
……
几位师兄在侧殿,宁离不好去找他们,便和云黛去抱着藏画去晾晒,正好路遇几位学生正在搬运矿石,她和云黛便去搭了一把手,那位学生憨厚一笑,对宁离道谢。
“这矿石一批批运进来,有的颜色我们都还没见过呢。”云黛好奇的想去碰。
宁离看了一眼,没阻止她:“你待会儿记得洗手。”
晚些时候在吃饭时,云黛正和宁离坐在一起,二人正说着话,云黛却突然眉头一蹙,手抚上了胸口,宁离敏感察觉:“怎么了?”
“不知怎的,有些不舒服。”云黛拍了拍脸。
“大约是累着了,我们快些吃罢,吃过后回去休息。”
宁离应了她,却没想到,饭都没吃完,云黛视线模糊,而后渐渐发黑,猝不及防的向旁边倒去,宁离吓了一跳,本能去捞,却被她带的也滑到了地上,手肘被磕了一下,隐隐发麻。
“云黛?云黛?”她忍着疼轻轻地推了推,云黛毫无任何反应,众人被这儿的动静吸引地围了上来,抬人的抬人,叫太医的叫太医。
只是靠近扶云黛的人均闻到了一股蒜臭味。
随行太医没多久便提着箱子过来了,经过一番诊治说是中毒,众人哗然。
“这蒜臭是典型的发毒症状。”云黛惨白着一张脸被太医捏着鼻子灌下了解药,宁离在一旁托着她的脸颊,拿帕子擦干净云黛的下颌。
太医检查了一番饭食,却没检查出有毒,便询问她今日与什么接触过。
“一整日都在同我们一起修缮壁画,只是我们却没事。”另外一位学生说。
“还有呢?没了?”太医梭巡了一圈。
宁离蹙眉说:“我们今日去搬矿石了,我瞧着她去摸了一把石头,但叮嘱她洗手。”
太医叹气:“中毒便是一瞬的事,洗手可没用。”
“只是我以为若是矿石有毒工部的人不可能搞混,便没多在意。”宁离愧疚不已,早知道便阻拦了云黛。
这时学生禀报了孟岁檀,他闻言便赶了过来,步伐沉沉间,众人齐齐让了开。
听了来龙去脉便同太医去看了那矿石,库中堆积的矿石均是为了修缮壁画而拿来研磨制色的矿石,有的矿石难免有毒,不能去触碰。
太医隔着布巾,端着烛火扒拉了一下矿石,“确实是因此而中毒,只是这些矿石均是工部所提供,要是有毒会提前告知,怎会混入到没毒的里头。”
孟岁檀叫其余不想干的人离开,对太医说:“劳烦大人帮忙把有毒的辩识一番叫人挑出来。”
太医也识趣说:“少傅放心,今晚的事不过是吃坏肚子。”他开了一张单子,“来的时候药材没带多,须得去外头抓药。”
宁离想也没想:“我去。”
“随行官员不能随意进出,我去。”孟岁檀忽然说。
太医没说什么叮嘱了他抓药的注意,便带了两个学生去库房开始辨石。
宁离身躯微微一矮:“我替云黛多谢大人,这么晚了,劳烦大人跑一趟。”她没矫情,孟岁檀是管他们的,人命关天的大事,她真心实意的谢他。
孟岁檀只觉得庆幸,听到二人一同搬矿石,他的心头好像滞涩般停了一下,又听到宁离没有用手摸松了口气。
“这是我该做的,你去照看着她,这个给你。”他从袖中掏出了他的私印,“有什么事随意出行。”
“这太贵重了,我怎么可以拿。”宁离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手。
孟岁檀蹙着眉把私印强硬地塞到她手里:“给你便拿着。”
他神情冷肃,颇为漫不经心,好像私印是什么橘子、核桃。
随后孟岁檀驾着马
去城中抓药,幸而现在还不算太晚,药铺也都没有关掉,他按照太医给的方子抓了药,回去后没急着送去,反而先去问太医要了一瓶跌打损伤的药油。
并着一起送去了宁离那儿。
聂青澜和曲成萧听闻了消息便急急赶了过来,一来便看见了云黛煞白的小脸躺在那儿,有些懊恼:“不行,你们第一次做这样的差事很容易出差错,我得去寻谢阁老把差事调换了一下。”
“不必去问,我已经告知了他们,待明日聂大人便去正殿。”孟岁檀突然出现说。
聂青澜一愣,旋即拱手:“多谢孟大人。”
时候不早了,聂青澜和曲成萧二人看过后便离开了,只留宁离和孟岁檀相对。
这儿没有伺候的人下人,什么都是自己做,煎药自然也是,孟岁檀递给她时,宁离看着手中的小瓶子怔愣。
“你手肘受伤,擦一点,不然会影响公务。”他用了她拒绝不了的理由。
宁离诧异不已,他竟然看见了她摔了一下。
“谢谢。”
她接受了孟岁檀的好意,手肘确实很疼,间接的影响描画,指不定被撞的部分已经一大块淤青。
她要去拿那一垒的药包却被他避了开,宁离不明所以,孟岁檀却问:“你会煎药?”
宁离无言,犹豫:“我去问问太医。”
“这不是一时就能学会的,我叫怀泉来。”
“这太麻烦了吧。”宁离不大好意思。
然后宁离眼睁睁地看着他没有再废话,吩咐怀泉拿出了煮药的炉铫。
“这些东西,大人怎么会有。”
怀泉殷切回答:“主子打算长住在这儿,时常要喝药,自然是必备的。”
孟岁檀素来洁癖严重,挑剔的很,怎么可能会在这儿长住,且宗庙住处颇为老旧,雨天还有可能漏雨,实在难以想象他蜷着在那不足一尺八的床上睡觉。
看来他确实很看重这次的差事。
孟岁檀本已经做好了回答她问为何住在此地的准备,结果宁离闭了嘴,蹲在一旁看着冒热气的药炉子,发着呆的模样让他气得发哽。
“今日开始,叫怀泉每隔两日都来熬药,直到她好全。”他臭着脸,声音却放轻。
“这太麻烦了,我来就好。”煎药也不难嘛,宁离感觉已经学得七七八八。
怀泉赶紧解释:“小娘子不知,这煎药得注意火候,不然容易熬干或者蒸发,还是奴婢来,免得烫了您这作画的手。”
宁离看了眼自己的手,只好作罢。
“那把毒矿石混合进来的事大人打算如何?”她忍不住问。
“我会禀报圣上,圣上传旨后大约就要协同工部查案,可能会有些忙,你们素日也要注意些,今日,你便做的很好。”他顿了一下,没有吝啬好言好语。
宁离对上他的眸子,一时有些怔愣,抿着唇笑了笑,月色撒在院中,宁离缩在那一小团月光中,为发丝渡上了一层光晕。
药罐发出了煮沸的气音,宁离想也没想就要拿手去揭。
“别动。”大掌握住了她的手,悬在空中,夜色静的能听到人的心跳。
宁离倏然抽回了手,孟岁檀脸色不大好看:“说了不必你管,若是烫着你该如何。”
“知道了。”她呐呐的应下。
刚说完她肚子里咕的一声响,清脆的声音叫宁离有些尴尬,晚饭没吃多少云黛就出了事,随后奔波了挺长时间,忙到现在还没有坐下来好好吃饭。
她摸了摸肚子,孟岁檀吩咐怀泉:“去叫膳房做些饭食来。”
“不必了,我有干粮,垫吧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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