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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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当然知道陛下是谁,”姬循雅浅笑道:“陛下乃当今天子,九五之尊。”

    因方才赵珩的警告,他恭顺地垂眼,视线正与皇帝的腰齐平,皇帝疏于习武,细细的一截腰上罩了层单薄绵软的皮肉,线条收得极紧,在他看来,很恰到好处地够把手搭上去。

    “臣一刻不敢忘怀。”

    赵珩也笑,“装模作样。”

    “臣字字句句,皆一片赤诚,请陛下明鉴。”

    长睫微垂,赵珩看不清姬循雅的眼神。

    他虽怀疑姬循雅的身份,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姬循雅就是姬景宣,此刻六分觉得是,四分觉得不是,心念一转,皇帝弯了弯眼,“将军,抬头。”

    姬循雅就听话地抬头。

    令行禁止,不过如此。

    连自小养着的家奴都不会比此刻的姬循雅更驯服,更顺从。

    然而被他压在身下的躯体颀长英挺,纵然隔着朝服,赵珩也能感受到这貌若无害的姬将军经年治军,早练就出了身矫健硬朗的筋骨,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若非赵珩拿箭簇抵着他的喉咙,后者杀他,连刀都不必拔。

    清丽的眉眼仍旧低垂。

    赵珩眸光沉了下。

    他不得不承认姬循雅的脸好死不死地长成了自己最偏爱的那种,上辈子他初见姬景宣时一眼荡魂,甚至以为那气质沉静的少年郎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甚至还干出了把扳指送人的破事。

    若非后来他与姬景宣势同水火,赵珩觉得自己的皇后很可能就出自姬氏。

    “看朕。”赵珩命令道。

    姬循雅缓慢抬眼,浓黑的双眸如赵珩要求的那样,一眼不眨地看向赵珩。

    渗人非常。

    他生平最厌憎旁人的控制,但如果下命令的人是赵珩,他可以暂时听话照做,然后在赵珩最得意洋洋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时,打破这一切。

    赵珩略略低头,刚刚被拉开一点的距离瞬间又严丝合缝地贴了回去。

    鼻尖距离姬循雅不过一纸之距。

    呼吸相融。

    “看朕。”赵珩又说了一遍。

    声音微哑,落入姬循雅耳中,几乎带起了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震颤。

    皇帝低语道:“看清了吗?”

    因为离得太近,赵珩终于在这双漆黑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如临渊照水。

    炽热的吐息滚落,在姬循雅开口时尽数滑入喉中,“陛下的样貌,臣一直铭记在心。”

    愈发干哑。

    姬循雅如赵珩所愿,如有实质的目光自上而下,细腻连绵地在赵珩脸上游走,一寸一寸,拭过每一处肌肤。

    赵珩道:“那现在告诉朕,朕是谁?”

    赵珩的眼睛并不是黑,持续百年的通婚令皇帝身上也有些异族血脉,在阴影处瞳色偏暗,与寻常人无异,烛火下,却涌动着熔金般的光泽。

    简直,

    勾魂摄魄。

    便是心志极坚者,对上这样一双满溢情意的眼睛,都免不得心神摇曳。

    姬循雅与他对视,似乎觉得烛火刺目,长睫微不可查地阖了下,他笑道:“您是,”故意顿住。

    “谁?”

    赵珩循循善诱,若他与那刺客对谈时有第二个人在,此人一定会惊于,皇帝与那险将他置于死地的刺客说话,和同姬循雅说话,语气没有分毫区别。

    在皇帝看来,这两人在本质上的确区别不大。

    “君上。”姬循雅回答。

    与此同时,黑眸中掠过一抹不加掩饰的惊讶。

    他好像很不解赵珩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却如同面对一娇纵稚童般宽容地,如赵珩所愿地回答了。

    话音未落,赵珩眼前顿时阵阵发黑。

    他体内余毒还未清理干净,被折腾半夜不说,还纵马杀人,又要提起精神面对姬循雅,早就是强弩之末。

    他意志极坚韧,与姬循雅对峙时非但不觉得疲倦,心口反而越跳越快,亢奋非常,身上的不适大半被他忽略,却因为没得到休息,愈发倦累。

    他身形微晃,不待他坐稳,一只手臂就环住了。

    手臂的主人显然极用力,肌肉紧绷,硬邦邦地抵住了赵珩的腰。

    力道重得不可忽视,似被巨蛇缠身,并且,还在继续收紧。

    手臂用力,旋即往下一压,两人间脆弱的平衡被陡然打破!

    “陛下,”姬循雅与他额头相贴,柔声关切道:“您怎么了?”

    冰冷的吐息刮过面颊,凉得人不由自主地要发抖。

    赵珩闭了下眼,又立刻睁开。

    他的身体因力竭而发颤,握着箭簇的手却依旧平稳。

    “陛下,”姬循雅抬手,试探般地轻柔抚上赵珩的手腕,“可需要臣,为您找太医吗?”温度不似活人的指尖蹭过皮肤,“譬如,你素日信任的李太医。”

    赵珩被这冷滑的触感摸得很不舒服,镇静地将箭簇往里一怼,“姬将军。”

    姬将军笑,顺从地放下手,却没有松开赵珩的腰。

    环起来异常窄,姬循雅是服侍过赵珩用膳的,也不知这样薄的皮肉,怎么吃得下那么多东西。

    明明看起来好像只需一点,就能撑得再吃不下似的。

    赵珩提了提精神。

    对姬循雅这种人永远不能放松警惕,只要他稍微表现出丁点势弱,看似最谦卑无害的臣下,就会立时露出獠牙。

    事已至此,赵珩虽还有心和姬循雅慢慢绕圈子玩,看看谁耐性更好,但他觉得身上一阵凉一阵热,很不舒服,遂低下头,直直地看向姬循雅的眼睛。

    “唯谨,”赵珩语调轻柔,触目便是姬循雅柔长的睫毛,他突然手很痒,很想伸手摸一摸,“何需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此言既出,他一眼不眨地看向姬循雅。

    循雅意为温顺,实在和姬景宣的半生经历截然相反。

    大约想姬景宣收敛性情,于是他弱冠时,姬景宣的长辈为他取字唯谨,想他温恭自虚、慎终如始。

    但比起世人皆知的循雅和史书中惯常出现的景宣,知道他字唯谨的人均已入土,不对,除了死而复生的赵珩和姬景宣本人。

    但令赵珩失望的是,姬循雅只拿一双漆黑的眼眸疑惑看他。

    他似根本不懂赵珩在说什么,神情宽容之中又平添了几分无奈。

    姬循雅说:“陛下,臣很担忧您。”

    赵珩目光沉沉地望着姬循雅。

    “陛下先前中毒,一直都是李太医在未陛下医治,如今十几日已过,臣见陛下的身体,”姬循雅目露关切,悠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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