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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东方朔的长相,好像真的有点容易讨女人喜欢?比我又如何呢?待会儿得去找个镜子。刘彻认真地思索着,他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种雄竞的奇妙心态,并不知道自己被系统脑补成了出了什么奇妙的样子。
林久则一直在听东方朔说话,既不看刘彻,也不回应系统。
系统着急得团团转,但也无计可施,一边紧张地观察刘彻的表情,一边瞪着东方朔。
怎么这么能说啊这个人,已经说一个时辰了吧,嘴巴都不会干的吗?
这时东方朔已经先后阐述完了他对于寻找并开采石灰、黏土、铁矿、煤,这几种水泥原材料的构想。
其中尚有许多浅显和不足之处,然而可以听出来,对于水泥这样新奇的事物,东方朔在脑海中已经构建起了一个基础的认知框架。
这甚至比制造和使用水泥本身还要更可贵。
于是林久点了点头,给出了从这场谈话开始以后她唯一的反应,“善。”她说。
在这个时代,“善”这个字基本被用来代表赞许和肯定的意思。
东方朔滔滔不绝地说了将近一个时辰,期间没有停顿,也没有喝上一口水,饶是他这样以口舌成名的人,也觉得口干舌燥,疲惫不堪。
他所得到的只是神女的一点头一颔首,和轻飘飘的一个字。
神女说话时也还是面无表情的,东方朔只看见她嘴唇轻轻张开,很快就又合上,她点头的动作也很轻,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淡。
东方朔忽然就觉出从后背传来一股凉意。
他想,他现在应该谢恩,应该伏地叩首,应该做出感激涕零的姿态,应该说出有趣的惹人发笑的言语。
这是来之前已经在脑子里预演过一千遍一万遍的场景,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紧绷的心弦于此松懈了下来,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就变空了,后背传来的那股凉意,是因为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了。
啊,原来是在害怕。东方朔近乎是茫然地想。
是啊,今天跪坐在这清凉殿上,他其实一直很害怕啊。
只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一小堆灰色的怪泥,和一本荒诞得简直像是疯病患者留下的帛书,他怎么就会没日没夜地钻研上这么多天,怎么就敢如此两手空空地去面见皇帝?
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不是想要功名利禄想疯了,所以才会做那样一个梦。
说出去会被当成疯子吧?别说是出人头地了,恐怕就连现在金门待诏的位置也保不住了吧,此一生再也不能踏入未央宫,甚至再也不能踏入长安城。
可真是不甘心啊,金门待诏,玉堂议事,梦里都想着该以什么样的言辞去和皇帝说话,惊醒之后倒拖着鞋子跑到桌案边,来不及点上灯烛,就着月光在竹简上刻下方才想到的有趣言辞。
只是因为担心这稍纵即逝的灵感从头脑中消失,担心失去在皇帝面前博取笑容的一个机会。
他来到长安城已经五年了,从二十一岁到二十六岁,就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蹉跎过去,白日里同僚们大声叫,“东方朔”,而后哄堂大笑。
陪皇帝玩射覆,在皇帝面前妙语连珠,弄臣东方朔,佞臣东方朔,媚上的东方朔,以口舌而成名的东方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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