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2.2w营养液加更二合一)(2/2)
姜祖:“我十八岁了……”
周蓟:“哎呀,没看出来,我看你和我一样风华正茂。我的意思是……没工作前都不算!”
姜祖:“我在超市上班。”
周蓟:“……”
周蓟还没碰到自己聊不开的人,突然来个硬茬,好胜心一下涌上心头。
嘴皮子一碰,周蓟开始谈天说地,除了容易让楚祖应激的内容,他什么都往外吐。
等周蓟说到嘴都干了,楚祖才把视线从周莉莉和院长身上挪开,认真看着他。
“我会还钱,真的。”
周蓟呼吸都放缓,生怕楚祖又出点事。
但这次楚祖反应没之前那么大了,他虽然脸色还白着,身体不自觉抖动,但露出了浅浅的笑,眼睛弯成弧,餐厅灯光在他睫毛上舀出暖意。
() 周蓟试探着小心握住他的手,像以前握姐姐的手那样。
周莉莉的手总偏凉,好像她早就死了,只是一抹幽魂在游荡。但楚祖的手很暖,原本的颤抖得到了支撑后也缓缓消隐。
“谢谢你们,院长妈妈总说世界上有很多好人,我应该更期待走出去。我现在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她从来没骗过我。”
“……”
周蓟猛的掐自己大腿,让自己忍住别嗷嗷乱叫。
老天爷诶,根本忍不住。
姜祖怎么做到的?本来幼稚的话在他嘴里说得坦荡。
之前只是余光瞥到他的笑容还不觉得,正对这张笑脸,周蓟快产生幻觉了。
什么《西斯廷圣母》,什么《花神与爱神》,什么《无忧无虑》……前几天家庭老师塞进脑子的艺术鉴赏知识全涌了上来。
他很想连夜给家庭老师打电话,炫耀自己真瞧见了一个无邪、自然、童真、未经世俗污染的现代诠释!
周蓟又想起来。
周晟政之前也想学《阿甘正传》那种,拍些阳光积极向上的励志作品,拍的都是些什么鬼。
先不说剧本的问题,那些演员演不谙世事的技术不比周蓟在他姐面前装傻充愣来得好,一看一个做作。
骗骗好糊弄的观众可以,骗电影节评委,做梦呢?
周晟政还不信邪,决定重新打磨剧本,等几年直接打算去大学捞人,还不能是科班演员,要找就找真正清澈愚蠢的男大学生。
找什么找,人不就在眼前吗!
姜祖还在笑,问他:“怎么了?”
周蓟肯定不能说:我这个见多了世间腌臢的十五岁男孩现在被纯真大哥哥洗涤了心灵。
他的毛病就是激动的时候嘴比脑子快,不过大脑的话张口就来。
“也没那么多好人,我姐就挺坏的。”
姜祖把调侃的话当真了,还反驳:“没有,你姐姐人很好。”
他又补充,“你也很好。”
姜祖笑容加深,“晚饭很好吃,薯条也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周蓟脑袋空空,只想给他打一年的伙食费。
很快,他意识到了危机,压低音量对姜祖说:“我跟你透个底。”
姜祖:“什么?”
“我姐真的挺坏,同时谈三个男朋友还不打算负责。你小心点,姜哥,我看你生得帅,长了双很酷炫的眼睛,又讨人喜欢,万一我姐真有意思,你找我,我把她喷回去。”
姜祖一下子涨红脸,一边摆手一边磕磕巴巴:“没、没有……”
周莉莉和院长谈得差不多了,扭头一看,姜祖脸快红成熟虾,周蓟还在一边煞有其事点头。
“你见人就造谣我乱搞关系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周莉莉怒喊,“我是有三个男朋友怎么了,我长得像会对救命恩人动手动脚的人吗?”
周蓟心说那可说不准,但没敢
真的说出口,讪讪一笑:“开玩笑呢,开玩笑呢。你们谈完了吗?谈完我让店长加餐,夜宵开整!”
他让人给院长也添上椅子,见院长想推辞,搬出无法拒绝的一句:“来都来了。”
*
“好耶!”
系统快高兴坏了,在楚祖脑海里扑腾小鸡翅膀转来转去,一口正太音轻快又激动。
“周莉莉打算赞助孤儿L院,还当您的天使资助人,让您去复读。高考完您能选要学什么专业,又有门路,不会被骗,能走合理渠道进娱乐圈啦。”
“她还要介绍自己的心理医生给您,费用也全包了!”
楚祖也终于吃上了顿好饭,颇为赞同点头。
“平时还是得多做好事,我现在怀疑好人和好人间有磁场。”
系统已经彻底不管陆林的事了,嘿嘿笑个不停:“现在您就这么乐观了,您以后会有多阳光开朗,我都不敢想!”
楚祖:“但钱还是要还的,我欠不了一点钱。”
欠债对姜祖而言无疑是噩梦,他对负债没有任何正面印象,但这次不同。
债主温言细语说他们有过命的交情,会听他的烦恼,他们是朋友。
没人会在深夜砸门,没人骂他,没人会因债务成天暴躁或是哭泣,也没人把他丢弃在代表小孩美好童年的游乐园。
最重要的是,院长妈妈脸上带着笑,孤儿L院会好起来。
哪怕他依旧本能抗拒,身体会下意识给出回应,意识闪回到无数个漆黑夜晚。
但这次姜祖能很坚定告诉自己,不要怕。
你不用再捂住耳朵,你可以听他们在说什么,你可以表达自己的观点。
你不用在某个不知名的家里不安等待,孤儿L院就是你的家。
院长妈妈轻推你的背让你走出去,而只要你回家,她的拥抱就在那里,一如往昔。
姜祖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努力赚钱,哪怕脑袋偏笨,他也能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这样他就能帮到院长妈妈,还能像莉莉周帮他那样,帮到其他人。
人生本来就是心电图似的跌宕起伏,不择高低,波折后还是波折,刚喘过气就得面对下次浪涛般的困境。
进步退步都很正常,姜祖从小学来的东西都是真挚的,他也只记得这些。
他也会记得这个夜晚。
耳畔是好听的钢琴乐,虽然看不清,但落到口中的是从没吃过的美食,与平时不舍得买的汉堡炸鸡。
他救下的好心人选择帮助他,十五岁的男孩把院长妈妈逗得合不拢嘴。
夜风将半山腰的树梢吹响,窸窸窣窣奏着乐。
天际的繁星落到那双红色眼睛里,好似那里正藏着奇迹。
*
两姐弟晚上都不打算回家,周蓟本想直奔网吧,被周莉莉揪住耳朵。
他们最后带上给姜祖换洗的衣服去了孤儿L院,周莉莉和院长住,周蓟睡姜祖的房间,
和他上下铺。
院长本以为他们会睡不好,毕竟孤儿L院的环境确实不太好,这对姐弟又明摆着是养尊处优惯了。
但他们颇为熟练给自己挪窝,周蓟悄悄指着他姐说:“这位年少无知时期挺犟,离家出走不带钱,我怀疑她狗窝都睡过。”
周莉莉:“那你离家出走的时候带钱了吗?”
周蓟挺胸抬头,还颇有些骄傲:“我最多睡桥底!”
院长一直在笑,突然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笑容加深,把手机塞到姜祖手里。
是桑折发来的消息。
她说自己这段半年时间都在集训,老师管得很严,手机也被收了。
【我和爸爸妈妈说好,等集训完回孤儿L院几个月,来给孩子们弹琴!希望我不会紧张!!】
【对了对了,院长妈妈,我考过英皇八级啦!也收到了柯蒂斯的offer,全额奖学金!!】
【我打算把爸爸妈妈原本给我准备的学费捐给孤儿L院!他们也同意了!!】
【陆林和阿祖是不是也高考完了!我不敢问他们考得怎么样,他们也没回我消息。】
【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最后,桑折还发了一个伤心兔子的表情包。
特殊学校的老师教过桑折,因为她说不出话,只能用文字表达。文字展现情感又有局限性,所以除了需要交流的内容,也尽量把语气写出来。
桑折由此喜欢上了感叹号,密密麻麻的,光是看着就能体会到她内心的激动。
她只在最后两句才换上句号。
系统感叹:“都是孤儿L院出来的,怎么小姑娘人就这么好?”
楚祖算是知道答案,但他没回答。
这个不算问题的问题在半夜的时候被解答,还是出自周蓟这个喜欢说烂话的少年。
姜祖很想回桑折信息,但院长妈妈看着很累了,他又不好直接要手机。
等人都缩进被窝,姜祖在上铺小声问周蓟:“你睡了吗?”
周蓟秒答:“没呢哥,我在想明天回家,要是又撞见没穿衣服的女人要怎么撒泼。”
“……我想借用一下手机。”
周蓟很快把手机递了上来。
姜祖给桑折打了通电话。
待机铃声响过几次,对面接通了,先是一段准备好的电子音:“您好,我是桑折,有什么事请短信与我联系,或在挂断电话后转接至语音信箱。”
姜祖:“是我,阿祖。”
电话那头发出了一声很轻微的“啊”,只是短促音节都能听出奇怪,通常只有刻意撕扯嗓子才能发出如此扁平又尖锐的音调。
接着是明显的窸窣声。
姜祖把自己缩起来,对电话那头的小伙伴说。
“我知道你弹钢琴很好听,这里的孩子都会喜欢你的,不要紧张。”
“我不知道什么音皇八级,也不知道柯蒂斯,但是
恭喜你,真为你高兴!”
“我看班级群里,陆林应该考得不错。我打算去复读了,院长妈妈说我必须读书……好像也没说必须,但她很坚决,我觉得肯定是为我好。”
“对了,现在有好心人资助孤儿L院,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情况了,他们人非常好,今晚院长妈妈一直在笑!”
“……”
桑折没办法回答,但也偶尔发出声响表示自己在听。
周蓟就在下铺听着,姜祖还是习惯把事情挑挑拣拣说,报喜不报忧。
姜祖洗漱的时候,他和周莉莉聊了两句孤儿L院的事。
周莉莉现在是孤儿L院和姜祖的主要资助人,院长也不瞒着,该说的都说了。
其实周莉莉近期也要用钱,她最恨的就是周晟政,但除了性别外,偏偏哪儿L哪儿L都像极了这个爹。
同样发癫的时候怎么伤人怎么来,同样在感情上烂得不行,还同样干导演这一行。
不过周莉莉太年轻,之前又是跳级又是狂入组混项目,研究生毕业后也才二十二岁。
她不愿意扯着周晟政的旗号混,要拍什么都拉不到投资,只能自己先砸钱。
在周蓟看来,周莉莉简直把容易出事的BUFF拉满了。
他就是有偏见,学艺术的脑子多少有点不正常!
说什么必须要对情绪保持敏感,本来就有个糟心的爹,刚起步的事业又哪儿L哪儿L不顺,三个男朋友又是笔烂账。
放在他姐这个病人身上不就直接完蛋吗!
周蓟还琢磨着,要是钱不够,他再添点也行,周莉莉高兴就好,就怕她又想不通。
说想不通也不准确,他们的妈妈是生周蓟的时候难产死的,周蓟从来没见过妈,也没有什么母亲的印象。
但周莉莉有。
周蓟没办法对老姐的心态感同身受,但他很爱自己姐姐。
所以他也很感激救了姐姐的姜祖。
设身处地想想,要是自己是姜祖,周蓟现在肯定满肚子的火。
什么狗屎陆林,退一万步讲,骗傻子的就不是人。
公平竞争的前提是公平,不是竞争,他十五岁都懂,十八岁的人能不知道?
还直接跑了。
虽说法律没规定孤儿L院的孩子必须对孤儿L院感恩,也没规定不能骗傻子……
法律没规定的事多了去了,法律还没规定男人在老婆死后不能厮混呢,那周晟政干的屁事就是对的吗?
周蓟也有点理解周莉莉的心态了。
不仅是因为救了她的命,也不止是心理问题的同病相怜。
如果你真的知道姜祖经历了什么,又在有心理问题的情况下对生活持有什么态度,你没办法束手旁观。
姜祖打完电话,从上床探出头把手机递回来,还说:“谢谢。”
周蓟:“姜哥,哎,你别道谢了。我的脆弱和我姐一脉相承,你再谢我我得哭了。”
“啊……”姜祖把头探得更多,两只眼睛盯着周蓟,“我不谢了,你别哭。”
周蓟:“……”
姜祖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乱七八糟,又只露出眼睛,搞得他有点幻视了。
家里的大金毛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姜哥啊……”周蓟默默说,“咱还是有点防范心,你看我和我姐,万一我俩不是好东西,就是来讹孤儿L院那点存款的,你要怎么办?”
姜祖眨眼:“我能看出来,你们是好人。”
这已经是他今晚说的第无数次了。
周蓟叹了口气,回答了之前系统的问题——
“我敢打赌,姜哥,如果你有钱,你会是世界第一大好人。”
姜祖:“只有有钱人才能当好人吗?”
周蓟的话在嗓子里咀嚼了几次。
姜祖很容易把别人说的话当真,要是插科打诨也就算了,这类话题他不敢接话。
姜祖又说:“那我的愿望又多了一条。”
这次周蓟能接了:“你有什么愿望?”
“我想变聪明。”
姜祖说,“我还想变有钱,我想做世界第一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