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认错爹的第一百一十九天: 明夷。……(1/2)
絮果永远热忱,也是永远不要命。
哪怕连亭从小就教他喊口号——“我要学得自私点”,也没用,到了危机时刻,絮果哪怕不顾性命,该出头还是会出头。
这点让连大人真的很头疼。
絮果看着阿爹决绝离去的背影,莫名透着一种“你命休矣”的冷冽气息,在一片孩子扯着嗓子的嚎啕声中,他感觉他才是最该哭的那个啊。絮果只能紧急朝好友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兰哥儿,怎、怎么办啊QAQ。
但兰哥儿又能怎么办呢?“夫子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闻兰因其实也不赞同絮果在踩踏时冲出来的行为,这样真的太危险了。
跟着连亭一起来现场的不苦大师,反倒大手一挥,拍了拍絮果的肩膀:“没事啊,不怕。”
“您有妙计?”
不苦摇摇头:“没有妙计,但叔叔我有上好的金创药。”他可是被他娘从小打到大的,在用药这一块,非常有心得。
絮果:“……”你在骄傲什么?
“要不我给你算一卦?”不苦大师重操旧业。爱好这个东西吧,有时候和流行时尚还挺像的,总会有复古之日。不苦最近就再一次捡起了对算卦的爱,现场掐诀,告诉絮果,“坤卦在上,火在地下,施主你这是明夷之相啊。”
这话絮果罕见地听懂了,明夷,黎明前的黑暗。
说的再简单点就是,忍忍就好了。
反正肯定是逃不过一顿打了,絮果索性也就……继续凑上前,去给他爹帮忙了。反正总要挨教训,不如贯彻到底。
连亭没想到儿子还敢眼巴巴的凑上来,但他此时也确实需要絮果。
因为连大人此行出宫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安抚住举子的躁动情绪,顺便替皇帝确定一下北疆王的安危。
科举舞弊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件大事,非常敏感。尤其是如今这事看起来还涉及到了南北对立,一个处理不当,说不定都能引到朝中南北官员间的政治博弈上。当年导致清流派最后分崩离析的内斗,便始自于派系内部南北官员间由来已久的积怨与摩擦。
或者可以这么说,清流派这个曾以私学武陵书院为根基展开的党系,最先受到了来自先帝朝时官学改制所带来的冲击。
已经有越来越多官学出身的学子步入了官场,这些年轻官员通过科举或多或少取得了一定地位,但是就当他们摩拳擦掌想要更进一步施展抱负时,却发现官场中上层的晋升空间都被私学出身、门生故吏盘根纠错的上峰所把持。他们以为晋升靠的是实力,结果上峰更看重的是张口夫子、闭嘴老乡的另类裙带关系。这事搁谁身上,谁能服气?
“现在还有私学呢?”絮果表示震惊。
连亭点点头:“南方还有不少。”
虽然官学改制已经好些年了,但私学也并没有完全被取缔,尤其是在历史悠久的南边,还存在着不少有名的私学。只不过他们现在打出去的金字招牌已经不是教学质量,而是朝中的关系网了。
同一个学院出来的就这点好,一句师兄师伯,瞬间就能拉进彼此的距离。
上峰想要提拔时,也会更容易选择与自己师出同门的人。毕竟官场就是一个小社会,人情学问占了很大的比重。
官学出身的官员在这方面完全不占优势,不是官学不团结,而是官学出来的人还没有爬上特别高的位置。现在朝中的中坚力量还是廉深这一辈。新老官员间的冲突在所难免,只是谁也没想到会被一场会试结果激发出来。
从皇帝和连亭等人的角度来说,他们其实是很满意于举子们这种放下书院出身,眼里只认皇帝的新风气的。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看起来是北方的官学占了便宜,而南方正在赋税改革的关键期,皇帝不能也不可以因为个人喜好就出面拉偏架。
皇宫门口聚集的举子也是越来越多,皇帝必须尽快给一个足够服众的回应。连亭就是那个替皇帝解决问题的人。
“大宝呢?”连大人问儿子。
闻兰因已经带着之前被他藏起来的詹家兄弟过来了,别问他怎么知道连亭要詹大詹二,他也不知道啊,他只是想带着几人来替絮果解决问题,没想到正好对上了连大伴的需求。
闻兰因最近看话本的口味,转向了“给你五百两,离开我儿子”,为避免絮果出现这种忠孝难两全的困扰,闻兰因准备提前走位。不管他和絮果能不能成吧,他都想先改观连大人对他的印象。目前来说,应该挺成功的。
连亭找詹家兄弟的灵感来自不苦这张天地癞子牌。他表示,现在不是只有私的学举子在表达不满嘛,既然没办法退,不如索性添把火——难道官学对这个结果就满意了吗?
私学觉得榜单有问题?
官学也觉得有问题啊。
别说什么官学举子是既得利益者,这么明晃晃地都是官学举子的榜单,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整个官学举子的官员生涯还没开始呢,就先顶了一层作弊疑云,最后到底对谁更有利,可不好说。
尤其是詹家兄弟,他们碾压的实力明明是有目共睹的,从小到大一路自己考上来的真才实学,经过这么一闹,倒显得詹大的会元是靠什么关系运作出来的了。
要论不满,詹大不应该最不满的那个吗?
哪怕詹大能接受,他铁骨铮铮的御史爹也不能。
于是,在连亭的“点拨”下,这一科里最有名、也最具辨识度的詹家双生子,就这样带着愿意和他们一起的官学举子,也去了皇宫门口静坐,请求陛下对此次的会试结果严查。
私学举子一开始看到官学举子来的时候,还以为他们追到皇城前面要打架,等看到他们静坐下来跟着一起请皇帝彻查会试的举动后,一时间脑子都有点懵。
不是,你们到底哪头的啊?
詹大表示,他们不是哪头的,他们只是来站真理与正义的!
詹二则替他哥开口,谁会希望自己头悬梁、锥刺股,读了十年寒窗才好不容易考出来的成绩,被这样满城风雨的质疑啊?
东厂安排好的番子见气氛差不多了,混在人群里开始跟着起哄:与其考虑为什么会出现舞弊,不如先想想是怎么舞弊的,为什么能如此精准的只录取官学举子,而把整个私学举子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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