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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顾问,我送你去医院。”
褐眼的青年下意识摇头,“不……”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抵触医院,”检察官蹙眉,“或许你有充足的理由,但这次没有商量余地,我必须带你过去。”
“我……”
咬了咬嘴唇,王久武心里明白这次贯山屏断然不会再被自己说服,便改口道:
“那,您等我一下,我先去趟洗手间。”
……
“我会一直在这儿。”
一路把王久武扶到洗手间门口,贯山屏交代青年若有情况就喊他的名字,接着留在门外等候。
他不知道的是,这人并非内急,只是故技重施又将自己的脸送到水龙头下,想借冰冷的水流让自己高烧的热度尽快消退。
然而这回,流水再无法扑熄如火般灼烧的高热,青年的情况反倒愈加恶化,甚至还因误入气管的水珠而不止呛咳。一只手撑在盥洗池上,王久武慌忙用另一只手掩住口唇,避免被等在外面的检察官听到声响、动身进来查看他的情况。
——可为何会对医院如此抵触?
王久武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却搜找不到一个明确的解答:是“落海”对精神产生了某种影响,令它的受害者都会变得“讳疾忌医”?是他不想让贯山屏也有机会和郑彬一样,从医生那里了解到自己身上有多处见不得人的伤疤?还是……
还是害怕那苍白病房里的苍白墙壁、苍白病床,会再度被猩赤的颜色描画涂抹,令自己重返血红噩梦之中!
仅是在脑海中浅浅回想起当时的场面,恶心的感觉便立刻翻涌而上,胃袋一沉,王久武伏身干呕,却吐不出任何能令他暂时解脱的秽物,最终也只呕出了一些发黄的胆液。失去了再次拧开水龙头漱洗的气力,青年撑着盥洗池粗重喘息,只能任由这腥苦的汁水在自己口腔残留。
视野中的黑洞亦是越扩越大,王久武不知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偏在这种时候,他的背后忽然传来几声响动。
艰难抬头,褐眼的青年从梳洗镜中看到一个人走进了洗手间——应该是个警察?受损的目力看不明晰,他只能借助那一身深色制服判断来者身份。想到自己正身处警局、碰见来上厕所的警察着实再正常不过,再加上无有多余精力在意更多,王久武便松懈绵软的脖颈,重新垂下了头。
等我攒起力气,就出门请贯检送我去医院吧。
在致幻剂骇人的副作用下,褐眼的青年意志与体能都崩溃在即,不得不自我妥协,如此默默想到。
但,即便是在这种境况下,基金会顾问被千锤百炼过的神经居然仍不肯罢工,忽然向他传来警惕的信号:
那个警察不是来上厕所的吗?
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听到“开闸放水”?
于是他悄悄抬眼朝梳洗镜看去。
——“警察”一直站在他的身后,似是正默默欣赏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王久武顿觉异常,刚要转身,那个“警察”却先一步行动,扑过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燕子先生,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于他耳侧,江河清低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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