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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系统曾问他,“谁是理智?谁是欲望?谁又是那个剥离了理智与欲望的凡人?”
宋磬声在心里默默给出答案:
姚湛空是凡人,裴野鹤是欲望。
他的欲望如火般热烈,又像水一样缠绵,是一条攀附在人身上就扒不下来的蛇。箍着他,缠着他,哄着他,让他的意识和身体一步步陷入了无力挣脱的沼泽。
宋磬声闭上眼睛,数分钟前的对话此刻才得到大脑的响应。
他是什么颜色的……
裴野鹤没有告诉他答案,可他觉得,他应该是黑色的吧。
黑色是欲望的颜色,是沼泽的颜色,是他那颗灰扑扑的心脏里生出的……贪婪的颜色。
他曾对叶颂桦说,百年寿命已是凡人之幸,他该知足。
可轮到他自己时,他却无法知足。
他得到了姚湛空的生命,也挣脱了主神的控制,他已经可以像普通人那样活下去了,可他还是被永生胀大了欲望。
他明明可以允诺裴野鹤三年又三年,可他还是抓着三个月的时限不撒手,他怕自己后悔,更怕裴野鹤后悔。
世间最可悲的,不是无法触动,而是明明被触动,却在永生的欲望前轻易碎裂。
裴野鹤说得没错,白的是他,黑的也是他。
痛苦与磨难很少让人性情大变。
它只会打磨掉裹着金子的石头。
又或者,磨掉石头外面裹着的那层金子。
宋磬声的意识飘了很远。
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那年的夏天。
其实,在他临死之前,他也不全是恐惧。
他是个俗人,也是个庸人,更是个贪婪的人,可他也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他知道选择艰难,也知道自己必须要做选择,他更清楚,一旦做了选择,三个人就会变成一个爱人、两个陌路人。
所以,在死前的某个瞬间,他有过庆幸。
庆幸自己不用做选择;庆幸自己不会看着选择之外的两个人另觅爱人;庆幸自己用生命将爱变成了永恒。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他这一生可算是求仁得仁,至死都是所爱之人的挚爱与唯一,从初见时的起点到以死亡为结束的终点,皆是一个圆满的句点。
可他没死彻底,所以爱成了恨,华美的长袍上也爬满了丑恶的虱子。
他不是暖的,他也是冷的。
所以他才会在别人的爱里取暖。
但裴野鹤是知道的。
裴野鹤了解他,一如他了解自己,所以宋磬声才放下了戒备,放纵了沉沦。
第120章
这样的生活过了太久, 久到宋磬声都快忘了衣服穿在身上是什么感觉的时候,裴野鹤将他抱出金笼,上了二楼。
二楼没什么家具, 大部分房间都是空的, 只有一间卧室做了简单的装修,该有的家具都有, 衣帽间也塞得满满当当的。
宋磬声坐在床沿,脸上还有未褪的红晕, 两个月没有修剪的头发已经长长了, 湿漉漉的头发贴着下颌, 凝成串的水珠沿着肌肤往下滑, 最终没入胸前裹着的浴袍里。
裴野鹤从浴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条干燥的毛巾,温柔地为宋磬声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