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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岳的情商当然是顶上加尖,天下无敌了;可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点名字的人, 情商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嘛。
无论后世对八股取士诟病再多, 到如今为止,国朝的科举依旧是这个世界最合理公平的晋升制度。在高祖太宗朝两次完善之后, 礼部会试基本没有什么徇私舞弊的空间。即使阁老重臣们要提拔后人, 也只能在这种文人聚会上搞一搞擦边球,靠诗赋文章将自己的出色子弟推出来出一出风头, 为后日科场扬名埋一点伏笔。
这样高端私密的文会,等闲士人当然是攀辕莫及。就是归震川与海刚峰的参会资格,也是穆祺舔着一张老脸, 拿穆国公府的名帖硬要来的——说实话,穆国公世子居然对文会生出兴趣,那简直是京城上流里头一号的咄咄怪事, 足以让文官的圈子惊掉下巴。而手持国公府名帖入场的两位先生, 便难免要受到一点若有似无的歧视:
连穆国公世子这种人都要巴结,你们的品味到底是有多差呀!
不过,这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往往招致的只是扮猪吃虎式的打脸, 如今也决不例外。两位先生都是宽厚的人, 言谈中常常帮别人掩饰一二。但穆祺仔细分辨,还是迅速察觉出了端倪——京城高端的文会花费不菲, 攒局的人当然不会好心到为他人做嫁衣裳。如此大张旗鼓笼络士人,往往是为了让自家的子弟脱颖而出, 在入仕之前便积攒一点声望。
这样的用心无可厚非,操作上也相当简单。文会的走向毕竟被主家隐约把控,只要提前漏题预备,再请两个帮闲做吹捧的气氛组,一般都能在集会中压住场面。
但既然是“一般”,那当然就有不太一般的时候。
譬如吧,最近京城中颇有名声的,大概便是兵部阎侍郎在家中开的那一桌“赏春宴”,将飞玄真君御赐的药酒做文会的彩头,名义上是与赶考的举子同领圣上的恩典,实则是想将自己的亲侄子阎之明趁机推上台面,肥水不流外人田。
为了这个目的,阎家筹备得很是仔细,甚至弃选了如今常用的诗赋,特意将体裁锁定在自家甚为擅长的散文与策论上,希图以奇击正,来个出其不意,趁乱取胜。
……然后嘛,他们就一头撞到了归震川手上。
归先生倒也很懂人情事故,写散文都收着两分笔力,甚至没有用自己最为熟悉的题材。但还是那句话,人与人的文学天赋差得实在太大了。人家可能都没怎么用力,但对手却实实在在是一败涂地,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了。
总之,归震川一挥而就,满座传看文章,一看一个不吱声。虽然都说文无第二,但差距太大了傻子都看得出来。当着主人的面打脸当然不好,但总不能在这么多文人的面前装耳聋眼瞎,胡乱吹捧吧?
再说了,大家都是读过书的,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眼下是什么个局势——这种装x被打脸的套路,不活脱脱就是当年滕王阁序的再版么?偏偏主人家还同样姓阎!这种东西搞不好是要进历史书成典故的,如今跳的太欢,是想着将来当个永垂不朽的小丑么?
当然,区区一篇散文还不算什么,官宦人家入仕京华,将来殿试上一决高下,还是要在策论上分胜负的。这一点就是阎家的强项,绝非寻常士人可以僭越了。
“策论就是议论时政,阐述政论,人家有个侍郎叔叔,自是大占优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