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这个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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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你去哪?」

    汪彪说:「我回家,我买了明天早上回家的票。」

    邹东:「那你今天晚上还是先回你租的地方?」

    「嗯。」汪彪点头。

    「上车吧,我送你。」邹东说。

    「谢谢东哥!」汪彪高兴地说。

    一上车,邹东才刚发动车子,就听到汪彪在后面惊呼一声,「这是什麽?这是支票?」

    邹东一愣。

    汪彪难以置信:「天呐,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收到过支票!」

    邹东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汪彪,年轻人脸上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

    「小陆哥也太大方了吧,年终奖也发了那麽多,怎麽还给我们支票啊。」汪彪说。

    邹东说:「你以后就知道了,你小陆哥一直很大方,只要你做得好,对他好,他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汪彪嗯嗯两声。

    邹东跟着陆严河两年时间,签的合同,名义上二十五万元的年薪,但实际上拿到手的,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在对待身边人这件事上,陆严河真的从来就没有抠抠搜搜过,一直很大方。

    -

    陆严河上了车。

    陈思琦说:「你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呢?」

    「随便吃了一点。」陆严河说。

    陈思琦:「行,我跟外婆说了,外婆说灶上还炖着汤呢,等会儿到了可以再吃点儿。」

    「不用麻烦了吧。」

    「过年缺什麽都不会缺东西吃,麻烦什麽啊,反正我每次回去,外婆都会给我炖汤,等我回去喝。」

    陆严河:「那你外婆对你够好的。」

    「嗯,从小外婆就很喜欢我,对我很好。」陈思琦说,「这一次,也是她问我,为什麽一直不把你带去给她看看。」

    「啊?」陆严河一愣,有些惊讶地看着陈思琦,「是外婆先问起来的吗?」

    「嗯。」陈思琦说,「我本来想着我们现在都还在读书嘛,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时候要带你去见外婆。」

    陆严河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确实应该早一点去见你外婆外公的。」

    「平时那麽忙,我们两个都很难见面,哪里还顾得上去见他们啊,我自己都很少有时间回去。」陈思琦说,「唉,说起来我都很有负罪感了。」

    「其实,既然你跟外公外婆的关系这麽好,为什麽你没有跟你外公外婆住在一起?」

    「其实我爸再婚以后,我外公外婆专门来说过这件事,说愿意养我,但是我爸不愿意,说得很义正词严,说我是她女儿,没有道理让他们两老受辛苦的道理,又说我在他身边长大,他也更放心。那个时候我不懂事,真以为他舍不得我,所以不肯把我给外公外婆,所以就跟外公外婆说,我愿意跟我爸他们一起生活。后来,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很多的事情跟想像中不一样,等我想要离开的时候,已经不是那麽容易离开的了。」

    陈思琦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有些空旷的马路,黄色的车灯仿佛一头兽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前方黑暗里不具名的一切,照亮它们。

    「他们都不可能再放我走,因为我有我妈留给我的股份,等我二十二岁那一年,就会到我的手上。」陈思琦说,「这也是当初我爸非要把我留在身边的原因,现在是由他代为管理,不过,等我二十二岁,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陆严河恍然。

    「所以,严河,我现在其实很庆幸,我能够在大学这几年,靠《跳起来》这本杂志,提前熟悉商业的运行法则,也能够提前掌握一些人脉和力量。」陈思琦说,「我想,大学这几年干成的事情,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过,你知道我爸现在看到我,就跟看着一个不知道什麽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一样,眼睛里充满了忌惮。」

    陈思琦嘴角有些讽刺地翘了起来。

    陆严河温柔地看着陈思琦。

    「没关系,我们都已经可以去掌控自己的人生了,如果你无法释怀,我们就去跟他们掰扯掰扯,如果你懒得搭理他们,那我们也完全可以不搭理他们。」陆严河说,「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上,我们想要过什麽样的生活,不再是他们能影响的了,我们自己说了算。」

    陈思琦点头,笑了起来。

    「嗯。」

    她深吸一口气,「直到现在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怎麽二十二岁都还没有到,我就有了跟他们叫板的底气。以前我还想着,大不了玉石俱焚,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们好过。现在,他们是没法让我不好过了。」

    陆严河笑了笑。

    「我现在其实很少会想起他们。」陈思琦说,「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有时间想起他们。」

    陆严河听到陈思琦这麽说,感到很高兴。

    这种高兴的情绪来得很突然,为什麽会来?

    陆严河觉得,大概是因为站在他的角度,他希望陈思琦能够从那些不太美妙的成长记忆中走出来,看到比那些糟糕的记忆更大的世界丶更美妙的人和事。

    开到陈思琦的外公外婆家,一共开了两个多小时。

    路上几乎没有什麽车。

    没有多少人在这个点还在奔赴回家的路上。

    陈思琦说:「我外公外婆退休以后,家里的产业都交给我舅舅打理了,没有再管这些事,平时都是保姆在负责照顾他们每天的生活,这几天应该是舅妈在招呼他们。」

    陆严河很少从陈思琦的口中听说她母亲那边的事情。

    听得最多的还是她爸和刘薇安的事情。

    「等会儿我见到他们,该怎麽打招呼?跟着你一起喊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吗?」陆严河问。

    他倒是也一点没觉得这麽喊有什麽问题。

    陈思琦也只说:「随便你。」

    -

    最后,当出现在陈思琦母亲这边的家人面前时,陆严河笑得格外乖巧。

    在装乖这一方面,陆严河算是天赋异禀了。

    陈思琦马上就先跑去跟她外婆拥抱了一下,又抱了抱外公,然后跟舅舅和舅妈打招呼,最后才把陆严河介绍给他们。

    「陆严河,我的男朋友。」

    陆严河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第一次上门,总不好空手。

    他最后喊的是爷爷奶奶丶叔叔阿姨,没有唐突。

    陈思琦的舅舅拍拍他的肩膀,说:「看着比电视上要瘦啊。」

    陆严河笑着说:「上镜一般是要胖一点。」

    一番寒暄。

    本身也不是多成熟的人,都还是小孩。

    他们把他欢迎进去。

    一进去,外婆就说:「思琦说,你们两个晚上都没有怎麽吃东西,先坐,我去给你们端点吃的来,鸽子汤一直炖着呢。」

    陆严河连忙道谢,说:「我陪您去端吧。」

    陈思琦却说:「你坐吧,我去帮忙端就行了。」

    陆严河坐下来,脸上保持着不失礼貌的笑容。

    「你刚才在春晚上的表演真好看。」陈思琦的舅妈主动说道。

    「是吗?谢谢。」

    「我听说你们娱乐圈都挺乱的。」陈思琦的舅舅忽然说,「是真的吗?」

    陆严河一愣,「啊?」

    陈思琦的舅妈已经一手肘怼了过去,甩了一把眼刀给他,眼神里明白无误地写着几个字「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舅妈微微一笑,说:「你这一边上学,一边还要演戏丶唱歌,平时应该很忙吧?」

    陆严河笑着点了点头,说:「是有一点。」

    舅妈说:「你们现在这些年轻孩子可真是争气,你也是,思琦也是,年纪轻轻还在读大学,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而且做得这麽出色,我是真佩服你们,以后也让华栋跟你们多学一学。」

    华栋是谁?

    「江华栋,我儿子,他跟同学今年寒假正好一起到德国参加一个研学计划去了,所以不在。」舅妈解释。

    陆严河恍然过来,原来陈思琦还有一个叫江华栋的弟弟。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外公忽然开口问:「你准备一直做艺人吗?」

    陆严河点头,「目前是这样的计划。」

    外公说:「但是做艺人的话,经常不能着家吧?」

    陆严河迟疑地点了下头,「是。」

    外公嗯了一声,说:「那以后你跟思琦两个人成了家,岂不是一样聚少离多?」

    陆严河一下懵了。

    啊?就讨论到这麽久远的事情了?

    「我们……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没有现在这麽忙了吧。」陆严河说,「现在这个阶段,按照我们的想法,两个人可能都会忙一点,等到五年后丶十年后,如果不出意外,我们的事业都应该进入了更稳定的阶段了,不需要再像现在这样忙了。」

    外公却说:「那怎麽行呢,人生无论到哪个阶段,事业都不能够懈怠,必须要认真地对待。」

    陆严河呃了一声。

    哈?

    不是您老嫌太忙丶聚少离多吗?

    陆严河一时茫然了。

    这时,外婆和陈思琦出来了。

    「先别顾着聊天了,赶紧先来吃点东西,把肚子垫一垫,一顿不吃饿得慌,肚子不饱,人的精气神都受影响。」外婆说。

    陆严河如释重负地应了一声,先去吃东西了。

    两个人年轻人坐在饭桌上。

    一锅鸽子汤,一份清炒扁豆丝,一盘葱煎蛋,正适合晚上吃,比较清淡。

    他们吃饭的时候,外婆就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询问他们味道怎麽样。

    陆严河当然马上说好吃。

    其实就是非常家常的口味。

    当然,也确实好吃。

    陈思琦说:「外婆,你的厨艺还是不减当年啊。」

    外婆说:「你外婆我这几年在家待着可没有闲着,一直都钻研着各种菜式呢,也就这点爱好,可你外公还不领情,非说我总是给他下毒。」

    陈思琦笑了起来,说:「外公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就是。」外婆马上点头,又叮嘱陆严河,「严河,你可不能跟思琦外公学,身在福中就得学会知福。」

    陆严河马上说:「我知着呢,一直知着。」

    这个时候,外公双手背在身后,溜溜哒哒地过来了,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马上嫌弃地说:「你也真是,严河第一次来咱们家,你就给他做这麽点东西,显得我们多怠慢似的。」

    陆严河都懵了。

    「没丶没啊,挺好的,外婆的厨艺很好吃。」

    都忘记喊奶奶,直接顺口喊上外婆了。

    外婆瞪了外公一眼,「听见没!」

    外公说:「人家那是客气,你也真是,平时用这些清汤寡水的打发我就行了,怎麽还这麽给思琦的男朋友呢?」

    陈思琦对陆严河使了一个「你别插嘴」的眼神。

    陆严河赶紧闭上想要打圆场的嘴。

    外婆对外公冷笑一声,说:「你可真能耐啊,清汤寡水打发你?你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清汤寡水,以后你给我喝西北风去!」

    外公:「我们又不是没有保姆。」

    「辞了!」外婆柳眉倒竖,「年后不用来了,我倒看看你吃什麽!」

    外公:「……」

    陆严河在一旁看着,惊讶于这对老人完全超乎他预料的相处模式,又同时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

    他忽然有一种自己找到了「陈思琦身上那种魄力,是怎麽培养出来的」的真相。

    陆严河默默地吃饭,没有插嘴。

    吃过以后,回到电视机前,跟大家一起等着春晚的零点倒计时。

    在迎来新年的钟声里,外面响起了烟花绽放的声音。

    陆严河和陈思琦都来到了院子里,看着远处夜空里璀璨的烟花。

    这一块儿地处僻静,四周似乎没有别的人家,邻居都隔得远。

    陆严河说:「这附近还挺安静的,连烟花都那麽远。」

    陈思琦说:「我外公外婆退休以后,就想避开别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养老,早早地选好了这个地方,建了房子,公司交给舅舅以后,毫不眷恋地就来了这里。」

    「两个老人家住在这里,方便吗?」

    「挺方便的,有保姆,有司机,一应需要都有人负责采买置办。舅舅他们也三不五时地回来看一看。」陈思琦说,「你别看他们两个现在跟普通的老头老太太一样喜欢斗嘴,当年做起生意来,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到现在都有很多人想要来拜访他们,不过他们都一概不见,有时候会出去旅个游,转一转,大部分时候就待在这里,种种花,弄弄草,有时候出去见见老朋友。」

    陆严河点头,「听起来真是很安逸的生活。」

    「是啊,很羡慕。」陈思琦说,「我上大学以后,每一次回来看他们,他们都说不用我回来,他们想我了会去看我,让我好好做《跳起来》。我做《跳起来》这件事让他们很骄傲,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但我能感觉到。」

    陆严河说:「他们以前肯定很担心你。」

    「他们跟你一样,不希望我总是把目光局限在那几个人身上。」陈思琦说,「他们希望我能够拥有自己的人生。」

    「因为他们希望你过得真正幸福。」

    「嗯,我知道。」

    -

    外婆站在窗后,看了一眼在院子里依偎并肩的两个年轻人,微微翘起嘴角,没有回头,小声问:「老头儿,你觉得陆严河这个小伙子怎麽样?」

    老头儿说:「咱们小琦眼光不错。」

    两个人这会儿没有斗嘴了。

    外婆轻叹了一声,「小琦能够遇到这孩子,运气比她妈好。」

    「新年第一天,不说这些。」外公来到了外婆的身后,「现在你可以稍微放点心了,这孩子没有想像中那麽多的毛病,跟小琦说的一样,以后好好教导,路子别走歪了,他们会过得很幸福。」

    外婆:「就你之前还嫌弃小陆是个明星。」

    「那明星结婚的都离婚的多,我嫌弃嫌弃怎麽了?」

    「那明星里能考上振华大学的还有谁?」

    「谁说考上振华的就不离婚了?他们是月老办的学校是吧?」

    「我是说你这个逻辑有问题,明星离婚多,明星就不适合结婚,那明星跟明星也不是一个人啊,你怎麽还一棒子打死呢?」

    「我怎麽一棒子打死了?这不是见过小陆,觉得这孩子不错吗?」

    「那你之前嫌弃他?」

    「谁嫌弃他了,我只是有点在意他干的这一行风水不好。」

    「哟,还迷信起来了。」

    「……你怎麽越来越胡搅蛮缠了?」

    「哼!」

    -

    陆严河跟陈思琦在这儿待了两天。

    大年初一的中午,陆严河亲自上手做饭,做了一桌,把人都给惊呆了。

    「你这孩子还有这本事呢?」

    陆严河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从小就开始自己做饭了,做得一般,没有外婆手艺好,见谅啊。」

    外婆看着陆严河的眼睛里都开始冒星星了。

    「没事,外婆的好手艺以后慢慢教你。」外婆笑逐颜开。

    到了大年初二中午,陆严河就跟陈思琦一块儿离开,准备开始他们计划已久的度假之旅了。

    老人们叮嘱:「别只顾着玩,忘记了安全,安全是第一。」

    「知道了,知道了。」陈思琦挥挥手,对着她的亲人们笑容灿烂,「下次我们再回来看你们。」

    「你们忙你们的,没什麽好看的,我们会去看你们的。」外婆说。

    这个年,就这样过去了。

    他们一路直接来到机场,反正行李早就已经准备好,就在后备箱放着。

    这个时候的机场,人也多。

    陆严河和陈思琦还是第一次两个人一起出国,纯粹是为了度假。

    这让他们莫名觉得奢侈,以至于走进不知道走进了多少次的机场时,都感到一种由衷的轻松和快乐。(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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