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这是你的危机(1/2)
政治斗争的表现形式既有波澜壮阔的改朝换代,也有血雨腥风的人头滚滚,亦有字里行间的刀光剑影。
林泰来冷不丁的,就遭遇了第三种,虽然《酒色财气疏》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他,但还是顺便把他挂了一下,多出了「勒索大臣」这四个字。
虽然《酒色财气疏》也没有直接点名,但舆情还有流言这种搭配方式,在私底下指向他。
或者是特定场合的口头盘诘,让他林泰来避无可避。
如果林泰来否认被皇帝勒索,那就是自绝于士大夫;如果林泰来承认被皇帝勒索,那就是自绝于皇帝。
如果林泰来不表态,那流言传播起来就更随便了。
在心里盘算了因果后,林泰来对申首辅说:「实话实说,这篇《酒色财气疏》措辞岂止是过激?
简直就是直接人身攻击,近乎于指着鼻子谩骂了。
酒丶色丶财丶气这四个方面内容,其实大部分都是强词夺理丶生编硬造丶无理取闹。」
申首辅只是吃惊的看着林泰来,却不说话。
林泰来只觉得莫名其妙,「难道我说的不对麽?难道我这个立场不正确麽?」
申首辅吃惊之馀,疑惑的说:「老夫刚才只是告诉你,雒于仁上了一篇言辞激烈的奏疏。
也只说了,里面有指斥陛下贪财的内容,可能会涉及到你。
除此之外,老夫并没有说过这篇奏疏的完整内容。而且这篇奏疏还在宫里,并没有下发出来,你不可能在宫外看到。
所以,你又是怎麽知道这篇奏疏里的内容,甚至还非常详细的知道,这篇奏疏是《酒色财气疏》?」
林泰来:「.」
卧槽!一不留神就超前了!
就好像考试的时候,考题还没有发,自己却已经先把答案写出来了。
这要是在谍战小说里,自己肯定会被怀疑为清流势力埋伏在首辅身边的卧底,然后拉出去上刑甄别了!
稍加思索后,林泰来编出了一个理由:「其实,清流势力那边有我的细作,所以雒于仁上疏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呵呵。」申首辅冷笑了几声,「不对吧?所谓的细作到底是谁?我已经对你生疑很久了!」
这次换到林泰来大吃一惊,难道申时行真的怀疑自己了?
不能吧?这又不是谍战位面,乡党就是势力根基,哪有那麽多卧底啊?
就自己乾的那些事,废了清流多少人,怎麽可能是卧底?
想到这里,林泰来忍无可忍的叫道:「老前辈你清醒一点!不要污人清白!」
「我清醒的很!」申首辅拍案大喝,「说!你瞒着我,安插在司礼监的细作究竟是谁?」
林泰来:「???」
老首辅这是什麽脑回路?怎麽又扯到司礼监了?
申首辅的一双老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仔细分析说:
「正所谓,多行不义必.啊不,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很早之前,我对你起疑心了!
因为伱总是对一些内廷旧年秘事了如指掌,甚至连嘉靖朝掌故都清楚。
比如说上次,皇上在十四五年前手书『责难陈善』四字赐给还是讲官的于慎行,你怎麽就能明白知道了?
而这次,一份直接送进宫里,还没有外传的奏疏,你又是怎麽知道了内容?
老夫想来想去,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司礼监里面有你的细作!
这个细作大概是嘉靖年间入宫,至今地位肯定不低,能阅看奏疏,起码是个司礼监文书房管事太监!」
林泰来一时间无语,就连他身为穿越者,此刻也被申首辅的脑洞惊讶到了。
当首辅的这麽闲吗?把心思全都花在琢磨他林泰来上面了,还能处理好朝政吗?
看着已经无力狡辩的林泰来,申时行享受到了久违的拿捏喜悦,表面淡淡的说:
「事到如今,你连老夫都要继续瞒着吗?或者你编出一个更合理的藉口,来说服老夫?」
林泰来感到了深深的蛋疼,自己一个穿越者,怎麽就被挤兑到这份上了?
申时行不愧是顶级的人精,这琢磨人的功夫.真是一言难尽,在大明列代首辅里排个前三问题不大。
长考之后,林泰来不得不艰难的吐露出了一个名字:「陈矩。」
有的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有必要的
申时行当即茅塞顿开丶恍然大悟,如果是陈矩陈太监,那就不奇怪了。
陈矩乃是如今司礼监里排名第四的秉笔太监,地位很高,类似于文臣里的大学士。
嘉靖中期净身入宫,资历很老,那时候连张居正都还是刚出道的新人。
这太监很信佛,为人也很佛系,外号陈佛。
不过申首辅还是搞不懂,身为第四号秉笔太监的陈佛怎麽就成了林泰来的「细作」?
但只要事情发生在林泰来身上,那就一切皆有可能,也不用大惊小怪。
为了让林泰来安心,申首辅又说:「你放心,我就假装不知道,一切照旧。」
对于申首辅的政治素养,林泰来还是相信的,但他不想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
于是林泰来另起话头说:「这封《酒色财气疏》出现,你们内阁要有麻烦了。」
对此申时行也不否认,叹口气说:「显而易见,皇上必定会被激怒。
而内阁被夹在了中间,又要安抚皇上,又要想办法保人。
虽然雒于仁不是我们的人,但在文人道义上,还是必须尽力保他,否则就要被骂成严嵩了。」
这就是大明内阁的困境,平常要挨清流势力的骂,但到了清流势力朝着皇帝「敢言直谏」时,内阁还得尽力保人。
而严嵩就不保人,也不管进谏大臣的死活,最后名声成什麽样了?
随后申时行又说:「不过也没什麽大不了的,这样事情近些年发生很多次了,虽然很令人倦怠,但总是能处理。」
林泰来不置可否,又问道:「这次首辅想怎麽处理?」
对林泰来真没什麽可瞒的,申时行胸有成竹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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