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停战(2/2)
为了羞辱野利家,景宗甚至强纳太子宁令哥的太子妃没移氏为皇后。
野利家的外甥,太子宁令哥因此发狂,冲入宫中,切了景宗的象鼻子。
而那位没移皇后,就是当年破丑家卖掉的——在和辽人作战时,负责掩护没移家的破丑家主力,忽然撤退,将没移家以及没移皇后丢给了辽人。
嵬名破丑就是因为自家的这个功劳,才得以被毅宗(李谅祚)赐婚,迎娶景宗的女儿,并成为如今大白高国的实权派。(没移氏是元昊公开册立的皇后,理论上可以与没藏太后分权)。
有着这些前车之鉴。
嵬名破丑又岂能不防?
但没有关系!
国相和太后相争,这在嵬名破丑眼中,是一个机会!
一个取代梁氏的机会!
就像当年,景宗和野利家生隙,于是野利家的媳妇没藏氏与景宗私通,协助景宗干掉野利家。
也如当初,没藏太后和其哥哥没藏讹庞生隙,于是,没藏讹庞的儿媳梁氏与毅宗私通,接着协助毅宗,拨乱反正,将没藏家灭族!
对嵬名破丑来说,现在唯一的遗憾,恐怕就是梁氏没有一个破丑家的儿媳。
但不要紧,小兀卒才三岁多,破丑家可以慢慢等,这个作业,总归可以抄成功。
……
元佑元年十一月丙戌(初二)。
夏国王乾顺,遣使来送盟书。
随着盟书抵京,宋夏两国正式开始恢复和平。
两宫旋即下诏,诏沿边诸路,各依旨意,退回元丰八年边境,并诏河东吕惠卿,送还伪驸马拽厥嵬名。
同时诏熙河路赵卨丶向宗回丶高公纪,以诏书到日,晓瑜西夏国相,命其退兵,更当约束诸将,不得擅自生事,以伤和气。
这些旨意,既是两宫的意思。
也是都堂宰执们的集体意志。
赵煦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只能是默许。
没办法!
这场战争,虽然持续时间不长。
不过从八月打到现在,且除熙河外的大部分战事,在九月底丶十月初就已经结束。
但问题是……
户部的财政,真的是撑不住了。
今年东南六路的夏税,甚至都还没有进左藏,就已经花光了。
为了兑现军赏和支应战事,鄜延路丶环庆路丶泾原路丶秦凤路丶永兴军丶河东路的常平仓,则都已经空了。
诸路常平官丶转运使,纷纷上书朝廷,要麽调拨钱帛给他们填补亏空,要麽允许他们加税。
韩绛都快退休了,本来可以躺着喝茶,因为战争,不得不起来做事。
他一边安抚诸路,一边联系各地,与诸路转运使丶常平官频繁沟通——韩绛的政治资源深厚到可怕,陕西转运使范纯粹是他幕府里出来的(见《皇宋故冯翊郡郡君墓志铭》),京东路都转运使熊本是他入京拜相后收的小弟,知永兴军邓绾,在他手底下当过官。
而这些人都是和战争相关,或者负责为战争输送钱帛的(京东都路在熙丶丰时代,长期为陕西提供军费丶军赏,吴居厚搜刮的钱帛除了送到神宗内库的,其他的都去了陕西)。
除了这些人,韩绛还和江宁的王安礼丶扬州的曾布丶苏州的韩缜丶杭州的蒲宗孟丶许州的黄履,都有着交情。
在其沟通下,各路勉强咬牙,又挤出了许多钱,支应战争。
特别是江宁丶扬州丶杭州,将本州的公使钱以及免役宽剩钱都拿出了一大半,转输户部,以支应战争。
加上吕公着的活动——吕公着也是个人脉狂魔。
作为嘉佑四友之一。
他在天下州郡的门生故旧,数之不尽,比韩绛只多不少,只不过他的人脉基本集中在旧党士大夫群体里,而这些人占据的地方,普遍不太富裕,能挤出来供应中枢的钱帛有点少。
可到底也挤出了一些钱帛,加上两宫批给的两百万贯封桩钱。
这才让战争维持下来,而没有和过去一样向民间加税。
但再打下去,恐怕朝廷就只能加税了。
如今是十一月,在这个时候加税……恐怕会出现年关的时候,税吏跑进民宅,将百姓父子丶夫妻给抓起来逼税的事情……
一旦如此,太学里的太学生,还有坊间的那些措大,恐怕就要上街背《石壕吏》了。
届时,朝廷将颜面扫地!
故此,赵煦也只是叹息两声,在心中默默祝福熙河路,多抓一点青壮俘虏,多回几口血。
同时,默默的写下手诏,然后交给石得一,命其以急脚马递送去环庆路丶鄜延路丶河东路,晓瑜章楶丶刘昌祚丶吕惠卿——朝廷和议已定,不可无诏生事。
尤其是吕惠卿!
赵煦很担心,他要是不下这个手诏,明年开春,吕惠卿很可能会继续派人去打党项人的草谷。
吕惠卿这个人的胆子是特别大的,他也特别敢冒险。
隔日,丁巳(初三)。
赵煦在保慈宫陪着向太后,用完早膳,母子两人到了庆寿宫,给太皇太后请了安。
赵煦就和往常一样,从庆寿宫前往集英殿参加经筵。
但在离开庆寿宫的时候,赵煦的眼角,瞥到了在庆寿宫的阖门下排队等候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童贯!
赵煦看着童贯的身影,心中就已经明悟了。
「想来,童贯这一次是来陛辞的了……」
算算时间,王安石的六十五岁生辰,也就十天了,准确的说,应该是九天(王安石的出生时间是天禧五年十一月甲申(十三)辰时,西历则是公元1021年12月19日早上八点)。
「看来,两宫也是纠结了很久啊。」
「不然的话,她们不大可能,拖到现在才准备好派人去江宁……时间上太赶了!」
九天时间,虽然足够汴京使者抵达江宁。
但终究容错的时间太少。
「这也正常!」赵煦砸吧了一下嘴巴,他能理解两宫的这种纠结。
一方面,她们是确实不喜欢王安石。
可另一方面,现在的王安石,却又是她们忽略的一个人。
即使排除赵煦的因素,也是如此。
因为,现在的朝中重臣,起码有一半是公开或者半公开的新党。
这样想着,赵煦想起了另一个事情。
吏部的王子韶前些天上书报告,说是右相吕公着越过吏部正常的注阙除授程序,插手了一个选人的除授。
他把一个叫王棣的年轻官员,放到了他自己的令厅里,担任中书逐房习学公事。
王子韶在奏疏里表示,这是越权,王棣还未入京,也未经过吏部身言书判,右相就将此人安排于都堂宰相令厅!
所以,王子韶据此怀疑,这里面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因此他请求赵煦调查这个事情,以防止右相『任人唯亲』。
其气急败坏的样子赵煦在宫中都能感受到!
王棣是谁?
赵煦还能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