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赵煦:赚钱最要紧(1/2)
李二虎跟着田府下人,到了后宅厢房,拜了泰山老大人。
起来后一看,却见这厢房中,已经坐满了商贾。
都是这汴京城中的布商,有好几个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他的泰山,这汴京布铺行会的会首,同时也是这汴京城最大的布商田家布铺的东主田齐则端坐于上首。
「贤婿来了……」田齐年纪只比李二虎大十岁上下,他的模样瞧着,颇为富态,但一双眼睛却颇为精明。
他微笑着对李二虎道:「贤婿且近前来说话。」
「诺!」李二虎心下忐忑着上前,低声问道:「泰山大人,寻小婿过府,未知可有差遣?」
田齐道:「却是有一桩要紧的事情,吾与在坐的列位明公,放心不下,须得寻个信得过的贴己人来办……」
「思来想去,吾与列位明公都认为贤婿忠实可靠,必能承此大任!」
他眯着眼睛,轻声细语的问道:「就是不知道贤婿可愿为我汴京布铺行会出力?」
李二虎顿时一个机灵,脖子上凉梭梭的,当即拜道:「小婿只是驽马之材,素来愚钝,恐怕难当大任啊!」
这汴京城的每一个行会,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存在。
这些行会,垄断着市场,把持着汴京人的衣食起居。
即使是开封府,也须得给各大行会一些脸面,也须得在许多事情上与各大行会商榷。
虽不至于被人拿捏了,却也不敢轻易开罪。
这样的行会,岂是良善?
怎麽可能!
每年汴京城中,那些失足跌落汴河而死的人,有多少是真的失足?
谁也说不清楚。
但滚滚汴河,确实是杀人抛尸的绝佳之地。
仅仅是开封府,每年报告的,从汴河中寻到的无名尸首,就有数百具。
那些被汴河卷着,飘去了下游,甚至喂了鱼虾的,就更不知凡几了。
田齐听着李二虎的推脱之辞,也不生气,依旧是细声细语:「贤婿莫怕!」
「老夫乃要送一场泼天的富贵与贤婿……」
其他在场之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
「二虎贤侄是吾等看着长大的,和家人一般亲切!这等富贵事,我等也只信得过二虎贤侄!」
这些人越这般说,李二虎就越发的害怕。
只觉自己所在的地方,根本不是什麽厢房。
而是那荒郊野外的老虎洞。
在坐的布铺行会的东主,则是一头头张着血盘大口,正对着他流着口水,欲将他分食的吊睛大虫!
正要婉拒,田齐就道:「贤婿且不忙拒绝,且听老夫与贤婿说道说道……」
李二虎咽了咽口水,不好推脱下去,只能道:「愿听泰山赐教。」
田齐问道:「贤婿来时,可在院中看到了那几台织机?」
李二虎拱手道:「奏知泰山,小婿看到了。」
田齐于是缓缓说道:「那织机却非是寻常织机!其唤作『太母车』,乃是当朝天子,为表孝心,于是命专一制造军器局特别打制,专为太皇太后坤成节贺寿所献的国礼!」
「据说,为了打造此车,那提举专一制造军器的沈括沈提举,专门从圣人的微言大义之中,格出来了一个了不得的道理。」
「然后以此道理,汇聚能工巧匠,历经无数艰难,耗费无数财帛,才终于打造出了这『太母车』!」
这也是现下的官方说法。
天子至孝,为奉孝道,乃命沈括打造一具『前所未有』丶『利国利民』丶『可兹坤德』的器物,以为坤成节献礼。
而沈括,以圣人『格物致知』之理,召集能工巧匠,于专一制造军器局中打造出了『太母车』,并赶在坤成节前,献于御前。
天子见之大喜,直呼:「此正我所求也!」
更在观摩过太母车纺纱的过程后,感慨道:「有此太母车,从此天下再无难纺之纱也!」
「太皇太后坤德,必将因此车而洒于九州,使天下妇人皆沾雨露!」
这官方说法,说老实说,一开始根本没有信。
什麽太母车?
怪模怪样的,能济得甚事?
至少得赐的大臣,无论文武都是都是将这御赐的纺车,当成了圣物,供奉在自己家的祠堂里,充当着妆点家族荣耀的装饰品。
直到最近这几天……
事情才开始发生了变化。
田齐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泰山也蒙朝廷恩典,两宫优遇,得赐了两辆太母车……」
「老夫厚颜,从泰山处借来了这两辆御赐的太母车。」
「观其所能,确是神效,一人一车,一日便可纺出过去需要四五个织工需要两三日才能纺出的纱!」
「其纺出来的纱线,又细又长,结实可用,确为上等纱!」
李二虎听到这里,已经瑟瑟发抖了。
因为他知道,田齐这个岳父找他来做什麽?
果不其然,只听田齐道:「贤婿啊,这就是我与贤婿所言的泼天富贵了!」
「这太母车,贤婿可带回去,着人将之拆开来,好生端详,然后依样打制……再用其来纺纱织布……」
「如此,贤婿定是能大赚特赚!」
「我汴京布铺行会的同仁的买卖,也将因此可得继续!」
李二虎身子都开始发抖了。
他战战兢兢,正要拒绝,田齐就轻轻咳嗦了几声。
然后,几个粗壮的身影,出现在厢房门口。
这些人集体下拜:「小人等听东主吩咐!」
李二虎只听这些人的声音,就已冷汗淋漓。
因为他认得这些声音,都是田齐豢养的亡命徒。
其中好些个,甚至是去年从商丶洛的山里,来汴京的过江龙。
这些人过去在山中是打家劫舍,杀人害民,根本不将官府放在眼中。
如今来了汴京,简直就是小池塘里跑进来了一条恶龙。
原本在汴京城中的英雄好汉们,瞬间被这些凶恶的匪人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李二虎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向田齐。
田齐微笑着道:「贤婿啊,不是我为难你。」
「这等秘幸,实不能外传,不然恐有灭门之祸!」
「故此,还请贤婿见谅!」
他站起身来,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为之一变。
「此事贤婿既知道了,便不能再拒绝!」
「不然……」
「老夫也只能是学武侯挥泪斩马谡!」
汴京新报的三国演义,在正月初一,连载的章节标题正是:马谡拒谏失街亭,武侯弹琴退仲达。
一章出现了两个名场面。
诸葛亮挥泪斩马谡与空城计吓走司马懿。
于是,这汴京城中,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都在议论丶谈论。
反应最快的瓦肆,甚至已经开始排上了戏曲。而且是立刻引发轰动,吃到了第一波流量。
但也正是因此,第二天的汴京新报,介绍的棉布和对棉布的称赞,才会引发如此巨大的反响!
这大宋的第一个GG,而且是连续大篇幅洗脑GG的效果,好到出奇。
故此,如今挥泪斩马谡和空城计是汴京城妇孺皆知的典故。
李二虎当即明白过来了。
这是一个局,他来与不来,听与不听,都已不能逃避。
因为,行会的会首以及其他大人物,都已选定了他。
因为他只是善于经营,但没有太大背景,也没有可靠的靠山。
同时他还是行会中人,妻儿父母,都在这些人控制住,不怕他翻出天来,更不怕他不老实!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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