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再起波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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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6章 驸马之死(1)

    元佑二年的四月戊戌日(十七),对张敦礼夫妇来说,是灾难的开始。

    先是,被宫中降旨责罚。

    虽然责罚很轻微,很轻微,但却开启了噩运的先兆。

    然后……

    就是御史弹劾张敦礼跋扈丶目无君父丶欺君等大罪。

    紧接着,太皇太后遣使传召,将他们夫妇招到了庆寿宫,严厉斥责。

    他们夫妇在庆寿宫跪足了一个多时辰,太皇太后才终于在向太后劝导下,总算暂息雷霆之怒。

    眼看着,这事情似乎就要过去了。

    一封新的弹章,将他们夫妇推入了万丈深渊!

    京畿久旱不雨,乃国有佞臣!

    而方今天下公认,天子圣哲,两宫慈圣,众正盈朝!

    于是——臣等万死,愚以为,佞在戚里……今,驸马跋扈丶不法丶欺君等事,朝野皆知,物议哗然!

    而——公议皆以为,恐京畿之旱,乃驸马不法,因而使阴阳动摇,五行失序!

    最最致命的,在弹章的最后一句——臣睹春秋之灾异,知祸起于细微,患生于所忽!董仲舒曰:灾者,天之谴也,异者,天之威也!谴之而不知,而畏之以威!

    今岁以来,灾异频发。

    先是地动于少华山,西岳摇动。

    三月以来,京畿久旱,麦禾不生!

    此岂非灾异乎?

    句句诛心,皆是不测之言。

    太皇太后看完弹章,脸色铁青。

    当时就下令,派人将张敦礼夫妇槛送回府。

    还下诏,要召集大宗正丶刑部以及大理寺商议。

    本以为,这噩梦到这里,也该结束了。

    但,到了第二天,四月已亥日(十八),已经消失的常敬,忽然现身开封府,并敲响了那面已经很久没有人敲响的登闻鼓。

    鼓声震动街巷!

    开封府被惊动,等开封府的官吏,聚拢到那面登闻鼓下的时候。

    这厮,敞开衣裳,将随身携带的血书,公示给所有人看。

    血书上,一字一句,将张敦礼与法云寺秀在和尚勾结,欺诈信众,聚敛民财,开设质库,私设公堂,雇无赖伤人,使凶徒害民,逼迫良善……

    桩桩件件,一一写明。

    那常敬更是当众,将血书内容,大声宣读。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关键……

    那常敬在公开念完血书,便忽然拔刀自刎。

    这是以死控诉!

    在儒家思想主导的社会中,这种控诉本身就代表了正义!

    开封府根本不敢遮掩,直接上报宫中。

    于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事情,向着不可挽回的馀地崩塌。

    当天中午,宫中降诏,命驸马都尉张敦礼待罪。

    然后,大批的禁军,封锁了寿康公主邸。

    刑部丶大理寺丶宗正寺的官员,先后进入寿康公主邸,奉旨搜查。

    御史台的御史们现场办公,对所有查出来的文字丶图录丶书画丶诗集,一一核查。

    同时,开封府派出铺兵,封禁了法云寺。

    并将包括秀在在内的所有涉案僧人,统统拘押。

    但噩梦,还没有结束。

    四月庚子(十九),张敦礼雇的下人出首告发,言曾听到驸马诅咒君父,有不忍言之语!

    经过审讯,当时听到的驸马诅咒君父之语的人,不止一个。

    彼此供词,可以互相印证!

    此事一出,朝野震惊!

    宫中更是一片寂静!

    ……

    「好啊!好啊……」向太后看着御史台送来的供词。

    她感觉大脑有些晕,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晃晃。

    只觉气短神昏,胸口堵得慌!

    左右见了,连忙上前,扶着向太后。

    「娘娘……娘娘……」

    向太后过了好久,才终于缓了过来。

    她看向自己面前的那些签押的供词,几乎是咆哮着对左右下令:「立刻!马上!派人去寿康公主邸!」

    「拿着这些供词,讯问公主丶驸马!」

    「他们怎麽敢的啊?!」

    「他们怎麽敢的啊!」

    向太后从未像现在这般的失态。

    她从小到大,都是个很安静的人。

    但现在,张敦礼是真的踩到了她的底线,触到了她的逆鳞了!

    六哥是那麽好,那麽孝顺的孩子!

    这张敦礼,竟敢诅咒六哥早夭!

    不可饶恕!

    绝对不原谅!

    母性的本能,让她在看到供词后,就已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惊慌与恐惧。

    她已失去了两个孩子。

    不能再失去这最后的孩子了!

    这也是最害怕的事情,最深重的梦魇!

    而现在,这个梦魇,被张敦礼的话刺激,向太后于是就不可避免的开始了应激。

    ……

    赵煦看着自己面前的供词,在心中呢喃起来:「张敦礼啊张敦礼……朕还真没有冤枉汝!」

    「果然是狼子野心啊!」

    他微微仰头,靠到坐褥上,四十五度角仰天,流下一滴眼泪来:「朕……朕何曾负驸马?驸马为何如此待朕?」

    一副纯真少年被现实毒打后的颓废神色。

    左右见着,都是低着头,不发一语。

    实在是,这公主邸的下人供词,太过骇人了!

    根据多位公主邸下人丶婢子的供述——驸马尝与公主言:「我瞧当今,这般倒行逆施,惹来天怒人怨,佛祖震怒,降下这般灾厄!」

    「恐怕未必能长久……」

    「若有一日宫车……」

    至于这些下人为何敢供述?

    这就是大宋特殊的时代背景了。

    除了皇宫的宫女丶内臣们外,其他一切人家的所有仆役,都是雇工!

    什麽厨娘丶婢子丶使女……甚至是妾室……

    都是白纸黑字,签了契书,约定了期限的。

    平素还好,一旦到了那树倒猢狲散的时候,这些人就会毫无顾忌的卖掉自己的雇主!

    不会和过去一样,会和东家心连心,一起保守秘密。

    当初的陈士儒弑母案以及陈绎闺门不肃案,都是下人出首告发的典型!

    这道理,在现代也是一样的。

    除了精神资本家外,哪个打工人会和老板共情?

    一个月三五贯钱,就想让人冒着被族诛的风险卖命?

    开玩笑!

    平素,东家势大,下人们就算告发也没用。

    但,一旦到了那树倒猢狲散的时候,下人们就会果断卖了东家,去拿官府的赏钱。

    这也是赵煦笃定了,只要他想,张敦礼一定会倒台的缘故!

    无他!

    雇工制的下人们会出手。

    包括,那些张敦礼蓄养的歌女丶舞女丶门客。

    就是,赵煦怎麽都想不到,一开始就能挖出这麽大的瓜来!

    直接就能定张敦礼的死罪了!

    ……

    庆寿宫。

    太皇太后看着回来复命的粱惟简。

    她轻声问道:「保慈宫太后如何了?」

    「奏知娘娘,保慈宫娘娘,还在生气……」粱惟简答道:「听说已是下诏,命有司询问,并叫驸马丶公主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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