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小人物有大文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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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小人物有大文章

    王忠嗣还不知道方重勇因为骑马而进了凉州城的医馆诊治。马上他会作为先锋,率领赤水军对凉州以南的吐蕃军进行战略反击!

    而且就连郭子仪和那五十个调拨给方重勇的赤水军士卒,也回归原赤水军序列,准备在对吐蕃军的反击之中建功立业。

    然后,就在王忠嗣准备领兵前往大斗拔谷之际,他在赤水军的驻地赤乌镇,收到了方重勇派人从白亭海那边送来的一封信。

    看到信以后,王忠嗣发现事关重大,他不敢大意,连忙来凉州面见河西节度使崔希逸。禀明情况后将方重勇的信件转交。

    崔希逸看完信,又急招大斗军军使康太和,河西节度副使萧炅等人前来河西节度府商议对吐蕃反击事宜。

    方重勇虽然打仗是个门外汉,但他这次提出了一个很多人都早就察觉到,却一直不明所以的问题,并提出了解决办法。

    他那封信,不仅是王忠嗣不敢怠慢,就连崔希逸等人都面色凝重,甚至是一直在拆台,和崔希逸不对付的萧炅,都闭上了他那张乌鸦嘴。

    「都说说看吧。」

    河西节度府的大堂内,崔希逸扬了扬方重勇写来的那封信,交给大堂内众人传阅。

    在信中,方重勇提出了一个理论,言之凿凿确实像那麽回事。其实坊间也早有传言,只是没像他说得那麽具体而已。

    方重勇在信中说:世间皆有气,无气则人不能活。气分阴阳,人得阳气而生,体内循环不息。

    这一点,在场的节度使也好,领兵大将也好,全都能理解到底是什麽意思。

    把人口鼻捏住不呼吸,可不就顷刻间就要死麽?人得阳气而生,这点常识再普遍不过了,谁不服当场就能做示范。

    信中又说:

    无论中国与番邦,所在地形皆分高低,阴阳之气,亦是因此有密集与稀薄之分。低矮之处阳气多,人畜得活,繁衍不息;高耸之地阳气少,人畜生存皆难,苟且度日。

    吐蕃居于屋脊之地,高耸入云。唐军从低处入高处,阳气由浓变稀,将士皆窒息,立足尚且为难,怎可与强敌力战?

    而吐蕃由屋脊之地入河西,自高向低,阳气由稀转浓,其士卒仿若醉酒。故吐蕃军士卒入河西多蛮战不听调度,常有败绩。

    故我大唐反击吐蕃,不宜多用兵,兵多则士卒良莠不齐,拖累整体。

    宜选二十岁以下精壮独成一军,兵贵精不贵多,再辅以吐蕃军中常用之药,可将阳气稀薄的影响降到最低。

    总之呢,信中方重勇啥废话也没说,全篇就是围绕「高原阳气稀薄」这件事展开的,以说明主动出击的凶险之处。

    这种只提建议不瞎指挥的人,一向都是招人喜欢的。众人对方重勇的行为没有恶感,现在的问题只在于:是按方重勇的建议调整部署,还是按原计划行动。

    提建议的人无所谓,反正也不是他领兵,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是在这里的河西节度使也好,赤水军军使也好,又怎能将这些事情当做不存在?

    一个不小心,那是要死人的啊!

    「三军整顿齐备,正要出征。现在说要重选精锐……这合适麽?」

    大斗军军使康太和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唐军的编制很复杂,每次出征,并不是直接把军队拉出去打仗就完事了。这里头有个「编组」的问题,只有经过编组的军队,才能从驻地出征。

    唐军明显有「行军编组」与「战斗编组」的区别。

    也就是说,出征的时候是一些人在一起行军,但真正打仗的时候,很可能会跟同一军但不同序列的士卒一起战斗。

    除此以外,在驻地的时候,日常训练与屯守,又是其他的编制。通常一个将领都有几块牌子,轮到什麽场合就担任什麽职务。

    唐代前期,行军大总管丶行军总管丶子总管等等这一套班子,都是日常训练屯守与行军的编制,而不是作战编制。

    他们跟府兵的调度与解散密切相关。随着府兵制的逐渐解体,这些名称也逐渐被淡忘于典籍。

    反倒是「节度使」「兵马使」「十将」这一类的战斗编制,因为节度使制度的设立,而逐渐成为了日常编制。

    现在大斗军也好,赤水军也罢,全都完成了「战斗编组」。哪些人出征,哪些人留守,军队作战序列如何,也已经确定下来。要是再重新编组,那要闹到什麽时候?

    大斗军满员七千五百人,赤水军满员三万三千人,每次编组都不是一件小事,不是如白亭军一千多人随便编一下就能拉出去作战的!

    不过是个九岁孩童写了份东西出来,就要让大军重新折腾一下,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康太和昭武九姓出身,其家族在河西很有分量,在长安中枢那边也有关系,他的话,不能当做没听见。

    崔希逸微微皱眉,康太和只管一军,他想得没有那麽深入,怕麻烦是人之常情。

    崔希逸自己全盘考虑,则不希望莽撞行事。一旦此战战败,他的河西节度使也就当到头了。

    唐军和吐蕃不同,唐军一旦出动,那是要拿下新地盘的!不会跟吐蕃军一样,去了就直接送人头。

    战略目标不同,所考虑的事情也不一样。崔希逸觉得,方重勇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份建言有理有据,绝不能等闲视之。

    「王军使以为如何?方参军是你的女婿,举贤不避亲,此事你来评价一下,也是应有之意。」

    崔希逸沉声说道。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王忠嗣。

    「康军使长期在京畿与扶风,对吐蕃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王忠嗣慢悠悠的继续说道:

    「每次与吐蕃对阵,若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那还算好。可是一旦深入吐蕃境内,进入高原,士卒们普遍都感觉胸口被压着一块大石头,使不出全力来。

    更有甚者,进入吐蕃地界后,军中士卒眼花丶抽搐丶胸痛者很是常见,越是年纪大的士卒,越是难以适应。这些事情,某都亲眼所见,甚至见过有体弱之人死在眼前。

    只是从前不明所以而已,也有无知者妄言吐蕃人使妖术,扰乱军心。如今见此书信,可谓是知己知彼。倘若不知道有这些缘由,莽撞行军也就罢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若不能有所防范,那与坑杀士卒有何区别?」

    王忠嗣一语点破康太和怕麻烦不顾士卒性命,弄得那位大斗军军使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自知理亏又不肯服软,只得冷哼一声。低着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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