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男人无所谓忠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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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确实不认识对方,心中顿时有无数种猜测。

    「你是何人?」

    安重璋沉声问道。

    面前之人,身着灰色的麻衣布袍,上面甚至还有补丁,似乎出身很是一般。头发散乱,显然是风尘仆仆赶路,刚刚到太原。

    他面容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但沉稳坚毅不苟言笑,似乎并非轻佻之人。

    「鄙人李萼,颜相公幕僚,无官无职。」

    李萼对安重璋叉手行礼说道。

    「嗯,那颜相公有什麽要教我呢?」

    安重璋漫不经心的说道,心中盘算着要如何处置此人。

    「颜相公的亲笔信,还有天子颁发的圣旨,以及各类印信在此,请安将军过目。」

    李萼将怀里一个用绢帛包裹的东西递给安重璋,后者拆开一看,里面是好几封书信,以及印章丶鱼符等物。

    他一封一封将书信拆开,一字一句的慢慢阅读起来。军帐内安静得心跳声都清晰可辨。

    李萼也不催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安重璋,在一旁一言不发。

    很久之后,安重璋这才将所有东西都原封不动的包好,板着脸询问道:「颜相公这是何意?」

    「就是安将军以为的意思。」

    李萼不动声色说道,他相信书信里面,颜真卿等人应该已经将这一切说得很清楚了。

    河西安氏赐姓为李氏。

    赤水军入关中为禁军。

    大肆封赏安氏族人,高官厚禄不吝赏赐。

    不得不说,李琩,或者说关中朝廷开出来的价码是足够高的。

    但要做的事情也不简单。

    兵变,控制河东,从背后袭击基哥的队伍,作为投名状。

    要付出的代价也不低。

    联想起安抱真,不,现在应该叫李抱真的那封信,或许朝廷早就给凉州安氏开价了,而且家族里面应该也是倾向于站在李琩这边。

    要不然安抱真不可能在信中那样露骨的暗示。

    水已经到了,渠成与不成,就看自己这一波操作行不行了。

    安重璋面色数变,最后化为一声长叹。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一个人的立场如何,不仅是看他自己怎麽想,也要看他背后的家族立场如何。

    「安将军,若是颜相公只为名利,那李某也不屑于走这一遭了。

    正是为了天下苍生,李某才来河东的。

    即便是安将军现在便杀了李某,李某也是无怨无悔。」

    看到安重璋似乎拿不定主意,一旁的李萼面色凝重抱拳说道。

    「此话怎讲?」

    安重璋顿时来了兴趣。

    「昔日圣人倒行逆施,才有今日天下之乱,他早已不配为天子。

    如今那位圣人还要带兵杀回关中,安将军知道这意味着什麽吗?」

    李萼神情肃穆反问道。

    安重璋无言以对,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

    看到对方似乎把话听进去了,李萼继续说道:

    「西北兵马杀入长安,必定动摇社稷,甚至会不如当年东汉董卓!圣人心里或许是舒服了,可天下人还要过日子啊!

    无论谁赢谁输,官军都将死伤惨重无力再战,河北贼军都是受益者,到时候……局面可就无法收拾了!

    河北贼军入长安丶洛阳,那岂不是国将不国?」

    李萼面色虽然还算平静,但语气里却充满了痛惜之情。

    「李先生与某说这些做什麽呢?」

    安重璋哀叹道。

    「只要安将军在河东兵变,掌控太原城。

    那麽没了太原的粮秣供给,晋州官军将不战自乱。

    那位圣人哪怕再想作妖,也没人陪着他瞎胡闹了。

    河东事了,天下便只有长安天子,内讧也将停止。

    集中勤王之军,慢慢收拾残局,十年之内,未必不能扫平天下。

    安将军,如今天下大势,可谓是操持于您一人之手啊!

    您不站出来,谁还能站出来呢?」

    李萼有些激动的说道,终于不像是之前那样面容肃然了。

    兵变!

    安重璋脑子里反覆回荡着这个关键词,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麽才好。

    赤水军可是大唐开国便有的老功勋部队,你说兵变就兵变?

    「想要在太原兵变,谈何容易啊。」

    安重璋长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

    李萼见他想吃鱼又怕腥,眯着眼睛说道:「河东兵变看似困难,实则轻而易举。压制河东三军者,王忠嗣也。除掉王忠嗣,安将军便可以一呼百应了。难道如今太原城内没有种种流言蜚语麽?王忠嗣听那位圣人的,河东诸军可未必会听。」

    听到这话,安重璋顿时一愣,随即无言以对。该说的话李萼都说完了,他无话可说。

    安重璋就知道那些高官厚禄,封侯拜相的巨大利益,肯定是要做一些「大事」,而且是永远不能回头的那种。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阁下巧舌如簧,安某真是佩服啊。」

    安重璋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很多时候,在这样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其实不拒绝,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了。

    李萼见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对着安重璋躬身一礼,随即走出营帐,很快便出了大营,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李萼走后,安重璋从袖口里摸出一枚从西亚那边流传过来,早已忘记是什麽国家的金币,放在手掌上把玩。

    这种金币有点厚度,正面画着马,背面写着不认识的字符。

    安重璋反覆的揉搓硬币,心中暗暗祈祷:如果抛了三次,有两次是「字」,那便动手。

    然后抛了三次,两次是「画」,一次是「字」。

    他有些不甘心,继续在心中暗暗祈祷:如果抛了五次,有三次是「字」,那便动手。

    然后又抛了两次,各出现了一次「字」「画」。

    跟之前的结果累加,依旧是三次「画」,两次「字」。

    不是他心中祈祷的结果。

    他气得双目圆睁,如同输红眼的赌徒一般反覆抛掷,一连抛了五六次,才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此时的安重璋,已经被自己,或者说那些虚无缥缈的「气运」,给气得全身颤抖,喘着粗气,那张国字脸都狰狞起来了。

    他瞥了一眼油灯下那个用绢帛包着的包裹,眼中忽然寒光闪过,心中已经默默的作出了决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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