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我曾经来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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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现在宝臣大帅就在困境之中,空有强大军力却用不上,又不方便学河阴之变那样来一波大的。????既然跟关中的勋贵们没办法「精诚合作」,那不如借李怀光的手消灭掉一部分刺头!

    反正,情况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坏了。

    「大帅,可以一试。总之,到时候都推到李怀光跟控鹤军身上就行,他们现在也是债多不压身。」

    李史鱼冷笑说道。

    「那就这麽办吧,本帅早就看那些长安勋贵们不顺眼了!关中各地大大小小的盗匪团伙,多半都跟他们有联系,还真当本帅是吃素的!」

    李宝臣咬牙切齿,猛锤了一下桌案。

    ……

    夜已深,大贞惠正在开封城内的汴州府衙书房内,收拾桌面上的文案。

    此刻方重勇还在大堂内跟众将商议军改的细节,并不在这里。

    反正都是些听不懂的,像什麽成立军屯农庄啊,士兵家庭抚恤帮扶啊之类的东西。大贞惠悄悄偷听了一点,觉得不能理解,索性也就没兴趣了。

    「劳动价值论?」

    大贞惠被桌案上一张纸给吸引了,标题就是如此不凡。

    「物品的有用性,使物品拥有了使用价值,使用价值是构成财富的物质依托。

    换言之,唯有有用的东西,才是财富。

    而所有财富皆是来自于土地丶山川丶河流丶大海等有主或无主之地。

    同时使用价值又是交换价值的物质承担者。劳动是价值的唯一源泉,同时也是财富的源泉。

    换言之,一件可以使用的物品到底值不值钱,要看生产它所需要的劳力多寡。

    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是财富之母,二者缺一不可。

    ……」

    有点意思!

    大贞惠随意翻了翻,又翻到了一张更「生猛」的。

    「封建地主是土地的经营者,通过榨取地租的形式,剥削佃户。所有的地租,都来自佃户的劳动,没有佃户的土地,不会产生任何财富。

    封建地主是寄生在佃户身上的可耻寄生虫。

    而依附于封建地主的贵女,以各类妃嫔妾室为代表,她们则是连管理田产的活动也不参与。她们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唯一目的只是为了取悦身为皇帝为代表的封建地主,以生下子嗣为最终目的。

    她们乃是寄生在寄生虫身上的寄生虫。

    但社会底层的妇女,则是会受到封建地主与底层男性的双重压迫。同为女性,命运却大不相同,这是由于她们所处社会阶层所造成的,与本性善恶无关。

    ……」

    原来我是寄生在寄生虫身上的寄生虫?

    大贞惠先是感觉异常气愤,但仔细想想,又感觉方重勇写的这些话不无道理。

    或者说,这些话实在是太有道理,直刺内心,以至于她都不敢再看下去了。

    「君主统治天下等级森严,如同山岳,上少下多。

    上者劳人,下者劳力。治人者寡,治于人者众。

    即所谓天子统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庶人之下,还有奴仆,不外如是。

    天下人无论何等身份,都必须按照自己的身份,区分开尊卑丶亲疏丶上下丶贵贱丶男女,必须各守其分,不得僭越,更不许犯上作乱。

    此为礼,杀人不见血。

    道德仁义,非礼不成;

    教训正俗,非礼不备;

    分争辩讼,非礼不决;

    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

    宦学事师,非礼不亲;

    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

    祷祠祭祀,供给神鬼,非礼不诚不庄。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

    礼仪在兵戈之前。

    以封建帝王为首的统治者,大肆宣传君权神授,宣传自身权力受命于天,为自己心安理得剥削百姓提供依据。

    文人墨客们,为其摇旗呐喊。

    ……」

    大贞惠越看越是感觉后背发凉。

    这些话,如果是别人写的,她完全可以理解。对现状不满的人,在纸上号丧两嗓子,完全是人之常情。

    然而,方重勇的目标是……当皇帝啊!虽然他自己嘴上没说,外人也都不说,但是大贞惠可以明白无误的感知到这一点。

    反正,这件事在很多人眼中,已经不是什麽秘密了。

    一个以当皇帝为人生目标的人,怎麽能写这样的话,痛骂皇帝不是东西,自己拆自己的台呢?

    大贞慧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方重勇写的这些倒是……仔细想想,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大贞惠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越想越是觉得方重勇思想深邃,笔锋如刀一针见血。

    「写得怎麽样?」

    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

    大贞惠吓得将手中书稿丢到桌案上,连忙站起身往后退,连连退了好几步之后,却是退到了方重勇怀里。

    「妾身不是故意看的!阿郎千万不要生气,千万别生气……」

    大贞惠挣脱出对方的怀抱,退到一旁,伏跪于地,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我都骂你是米虫,你还不生气,涵养真是太好了。」

    方重勇忍不住揶揄了一句,将大贞慧扶了起来。

    「阿郎写这些……会让人感觉很奇怪。为什麽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大贞惠忍不住说道。

    这些道理不难懂,而写这些话的那个人,他到底是怎麽想的,就不好说了。

    最起码大贞惠是没看出来的。

    「你不懂的。

    奴隶的愿望如果只是要成为奴隶主,那就太可悲了。」

    方重勇摆了摆手,懒得解释。

    「阿郎是不是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记得这些东西了?」

    大贞惠壮着胆子问道。

    诶?

    方重勇一愣,有些意外的看了大贞惠一眼,没想到对方居然能看出来一点「小心思」。

    大贞慧抽出一张书稿,指了指上面的落款。只见写的并不是方重勇,而是「兰陵笑笑生」!

    这年头写书用「笔名」,以「××居士」「××公」「××生」落款的人,已经是车载斗量。所以大贞惠觉得方重勇起个「兰陵笑笑生」的笔名,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着书立说嘛,人生的追求之一,特别是对于「文化人」而言更是如此。大贞惠很清楚,别看方重勇看上去是个武夫的模样,其实文化水平特别高!思想特别有深度!

    「我只是担心,将来世人忘记我曾经来过。」

    方重勇突然说了一句很是伤感的话。

    「将来的帝王将相给百姓们建医馆丶盖学堂,给佃户们均田薄税。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而是因为我曾经来过。」

    看到大贞惠还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方重勇又补充了一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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