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难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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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数月无人居住清扫。

    不论书架丶竹帘还是茶案等物,都已落上了厚厚一层灰埃。

    不过也好在这居所内里甚是素简,并无什麽陈设,只在用过几张涤尘符后,便已清扫乾净。

    陈珩最后四望一眼,从乾坤袋中重新取出一方杏黄蒲团,便端坐其上,默默远转起法决打坐调息来。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日,天中才跃出一轮奔冕,将淡白的山霭染成滚金微红的颜色,陈珩便已收了法决,架起一道遁光寻向许稚。

    小甘山的十一处峰头,他所居的落霞峰和许稚所在的那座雄庆峰相隔也并不远,可等陈珩到达他的洞府时,却并无来应声。

    「这洞府外并无飞符还留驻的痕迹,显然被人收走了,师兄向来只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中炼丹修行,从不轻出,这又能去哪?」

    陈珩微微皱眉。

    在欲回转时,忽若有所觉般向下一望。

    只见山腹中的一座梁阁里,正传来一阵莺莺燕燕的笑闹声。

    那些美貌女子约有数十人,个个都姿色妍丽,身姿婀娜,此时正团团围着一个背后负长琴的年轻道人不肯放,将山腹处的梁阁都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在那一阵嬉闹声中,年轻道人面容通红,甚是窘迫,死死将双手护在胸前,脑袋低下,忙欲冲出梁阁外去。

    只几番动作,都被那些女子推搡了回来。

    浑像一头双足被陷在泥潭里的牛,任凭如何发力,都出离不得。

    陈珩看他额角已是冒汗,满脸通红,在众女的调笑下,只恨不能转身一头就撞死在梁柱上。

    「许稚师兄?」

    陈珩心头微微一讶,上前几步,这才真切看清那年轻道人的脸。

    而似是若有所觉。

    羞愤欲绝的许稚茫然抬起望了眼,便看见一个白衣大袖的道人正站立在自家洞府前。

    他怔了一怔,旋即便露出狂喜之色。

    「师弟!师弟?你怎麽回山门了?离去往地渊不是还得几日吗?」

    围住许稚的那群女修吃了一惊,忙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眼前霎时一亮。

    「虽还隔着几日,但终也不远,总要早做些准备。」

    陈珩打了个稽首,道: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哪里!哪里!」

    许稚趁着周围女修愣神的功夫,使出了十分的力气来拼命,才总算挤了出来。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如蒙大赦道:

    「你来的正是时候!」

    ……

    ……

    得知是许稚因新炼出了一葫芦定颜丹,又不知从哪走漏了风声,这才被一群女修缠上。

    在几番许诺,定会再开炉几次,每人都能得上一颗后。

    听得这般的赌咒发誓,一众女修才心满意足,结伴散去。

    至此,许稚终是露出逃出生天般的表情,将陈珩邀如门内,奉茶以待。

    两人对坐闲谈了一阵,聊起了些练炁具细和剑法心得等等。

    许稚也显是听说过晏平那所谓的酒后狂言,忧心忡忡。

    在这其间,还力劝陈珩辞了地渊的任务,但莫说艾简那一处便是不好分说的,他见陈珩只笑而不语,显然是心意已决。

    在不耐其烦又絮叨半晌后,终也无奈收了劝说。

    「不过,师弟既然执意要去地渊,又已是个辞不得的局面了,师兄我却有一物要借予你。」

    两人又叙话一会后。

    许稚忽得微微一笑,伸手一招,从壁上摘下一口剑器,横托在掌,递给陈珩:

    「此剑名为脉舍,取自『心藏脉,脉舍神,神舍于其中』之意,虽为下品符器,却也是九道神宝大禁的级数,算得上是一口利器!」

    他将掌向前一递,自得道:

    「此物便借给师弟护身吧,我自购得后,还未打上印记呢,师弟有这口利器来助力,活命的把握定是要再添上几成了!」

    陈珩微微一怔,放下茶盏,道:

    「师兄莫非是卖去了炀山道人的六阴天鬼幡和五光佩,才购得此剑。」

    「你怎麽知道?」

    许稚吃了一惊。

    「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却也有一口剑器要相赠于你,珩在浮玉泊内侥天之幸,也得上了一笔钱财。」

    陈珩将从取自血莲宗秦宪身上的那口湛烛剑拿出,置在桌案上,拱手道:

    「自修行以来,师兄实助我良多,便以此物聊表谢意,还望切勿推辞。」

    「这——」

    许稚脑中轰然一震,手颤了颤。

    不可置信的看了陈珩一眼,又看向那口湛烛剑,眼神中露出一片骇然。

    「你,不可——」

    他怔然了许久,才苦笑一声,起身摇头:

    「中品符器,太贵重了,我不能厚颜收下,再且——」

    许稚顿了顿,涩声一笑:

    「你就不怕我是个忘恩小人吗?我怯战而逃,害死同门,在这派内,名声可不算好听。」

    「师兄何必自轻,我在派中的声名亦是不佳。」

    陈珩也起身道:

    「已是叨扰师兄多时,我便不再久留了,那口湛烛,师兄若是实在过意不去,便权且当我是暂借罢,日后等得师兄修为有成了,还来便是。」

    不待许稚再拒绝。

    他又笑道:

    「不过那时,师兄可要多付些利息才是。」

    许稚一时沉默。

    怔然无言。

    而待得陈珩已走出门户时,才忽有一道声音缓缓从内唤住他。

    「古均长老的独子,不是我害死的……」

    他脸上的表情像夏至急雨将临时的密云,急遽变化着,最后定格成某种苍然的悲戚:

    「师弟,我没有怯战——」

    他艰难地喘息着,只觉得一颗心沉沉的撞,每一寸都跃得费劲。

    那不堪的往事和哀伤像巨大的潮水,再一次从脑子回想起来,铺天盖地的,简直要把他吞没了。

    「我——」

    「师兄,不必多言了。」

    陈珩的声音突然打断他。

    许稚抬起头。

    陈珩偏过脸去,并不看那双赤红的双眼,只道:

    「我信你。」

    许稚慢慢直起身,看着陈珩的背影。

    直到已去得远了,已不知过了多久。

    才再木然瘫坐于椅上,像是去了一身的气力,大汗淋漓。

    他将头垂下,眼神复杂,沉沉以袖遮面:

    「多谢……」

    ……

    ……

    数日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便到了即将出行地渊的时日。

    午间。

    陈珩正在蒲团端坐练炁,忽被一阵沉沉的叩门声惊动,起身一整袍服,将大门分开。

    而一见门外那来人,他瞳孔便不由得微微一缩。

    「晏长老?」

    陈珩开口:「倒是稀客。」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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