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功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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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章 功成

    峰柱似插天画戟,光摇片片烟霞,照出一片显明通透来——

    丁韪嘴唇微微翕动,一时正色。

    这个年轻修士侧过身躯,目光死死黏在了石柱上,似是想说些什麽,却话到嘴边,又兀得止了。

    「阴蚀红水」的修行之道已留在五云野将近一甲子,却无半个生灵能够取得在手,这个中的巨大风险,自然无需多言。

    而莫说最后功成了。

    哪怕只是近得石柱范畴内五十丈者,细细数个遍,都绝不会超乎十指之数。

    那些无一不是幽冥鬼道内天赋异禀,百十年都难得一见的逸才丶俊杰!

    自视甚高,凭着一口不甘屈于人后的心气,兴冲冲来石柱处观经,满怀期冀,自觉能够修成这门天地真水,将造化取得傍身。

    可这些修士的下场,无一不是被剑气斩杀,神魂两消,凄惨身死,只落得个外界的嗟叹声名。

    见得而今石柱大发雷霆宏音的景状。

    丁韪既是震愕,又是感慨莫名,心中莫名生出了些惜才之意。

    他乃是五云野主人丁宪的第二子。

    而丁宪与中乙剑派的那位乔真君,自然也是多少存着几分情谊。

    否则乔真君也不会在斩杀黄脓大神,将这尊兆修大阴神的万里鬼国一番洗炼涤荡,重新更名为金鼓洞,入驻了其间后。

    却是将五云野这块上好地皮,施给了丁宪,让他来做道场主人,顺带将「阴蚀红水」做个看管。

    因着这般缘故,相较于宋如朴等寻常景修,丁韪也更是要深知石柱的内情。

    在他看来。

    能近得石柱五十丈范畴内,已然是个万里挑一的天资了,殊为不易。

    若是不半道身死,将来的成就想必也不会逊于其父!

    而若是将「阴蚀红水」这桩传承取得在手……

    丁韪暗暗皱眉,眉宇间神色颇是复杂,最后在心中怅然长叹了一声。

    这时,被问话的宋如朴也连忙将陈珩的来历一一说清。

    丁韪听完后,目芒闪烁不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人身?

    那岂不是与乔真君同是一族?

    只是不知那玄真派究竟是何等来历的玄门……

    正在丁韪念头电转之际。

    在被五色烟罗所遮蔽的石柱内,陈珩的进展却是愈来愈顺畅,步履也愈渐加快。

    甚至不需三息。

    往往只待得石柱上浮现出新的金光文字,一眼过后,他便振袖上前。

    虽说脑中记述下的经文会被磨去,难免会忘却。

    强撑不过几息功夫,就只余了空荡荡。

    但既已在一真法界内刻下了痕迹,那便是现世的文字一时会消弭形体,倒也不妨事。

    ……

    「仙人杖脑,交头合足,使锁若无匙,器如无柄。」

    ……

    「水字之形,以物象字,释亥释水……」

    ……

    「夫门,可开可闭,犹若冬令,天地闭藏如门之闭,进出不通,若交春令,万物萌芽似门之开,往来甚通,以此推之。」

    ……

    不知不觉中。

    陈珩距离石柱,也便仅是剩了最后一丈的相隔。

    只要振袖探手,再上前个几步,便能亲身触碰。

    他脸上见状微微一笑,忍着脑中接连不断,如若针扎般的犀利痛楚,最后一次伸手入袖,将金蝉握定,心神往其中一沉。

    这时刻。

    一真法界的地面上,已是齐齐整整写有了两篇经文,密密麻麻不下有近千字,如一群群虫蚁簇聚。

    「两篇经文,孰真孰假,究竟谁才是那个真切的?」

    他呼出一口长气,俯身望向地面,略沉吟起来。

    于石柱上所显现出的金光文字,非仅是「阴蚀红水」的修行之道一类,还会掺杂些旁的经文,混淆其中,极是考验修道人对于玄理道论的掌握。

    陈珩虽分出了两篇属相迥异的经文来。

    但若让他二择其一,从中选中真正的那篇「阴蚀红水」来,却不是急切间就能够做到的,至少得六七日不可。

    这期间还需翻阅无数道书,引经据典,才能实有把握,所治必中。

    而眼下他仅有三息功夫。

    虽说在「现世一天,法界十日」的规则下,陈珩所拥有的时日,要比其他前来观经的生灵,充裕不知凡几。

    但这个充裕,却也并非是不存着限度的……

    「看来唯有亲身试法了,看看这个,能否辨出真假了。」

    陈珩不再犹豫,先行盘坐在地,摆出一个「五心向天」的姿势,挑中第一篇经文,按照指引,胎息倏而一动,将气机运转起来。

    可过得半晌,身体却并非有丝毫的反应,各处的穴窍经脉皆是沉寂,一动也不动,没个响应。

    虽是讶异,但此般情境,也容不得陈珩再做什麽深研了。

    「再来试试第二篇……」

    他一边思索,一边停了法决,重新将心神调息的圆融合一,这才又默默运起第二篇法决。

    只是刹那。

    第二篇法决才刚运起,心口便猛得一疼,然后整具身躯便酥麻起来。

    先是头顶丶再是眉目丶手臂丶胸腹,最后蔓延到双足处。

    这时刻,纵使陈珩已合指止了法决的运转,却也是个天河决堤般的汹涌之相,根本难抑,无法违抗。

    起先只是皮膜的异样,但过不久,那怪异的酥麻感触,就也传入了脏腑中。

    他身躯微微一摇,一块块的皮肉如纸糊般从骨架上轻易脱落,紫红色的脏器和血流哗哗而坠,落地就稀碎成为腐臭的脓血,秽不可闻。

    而这时,陈珩的盘膝处,只剩下一具惨白的骨架。

    那骨架颤巍巍屈身,从地上艰难爬起,缓缓未走几步,却也轰然塌下,化作一滩骨粉,随风消去。

    「第二篇法决原来是自尽兵解用的?可看其中的玄门术语,倒是和第一篇法决颇有相合之处,乔真君为做迷惑之用,还真是花了一番心思……」

    光影一转。

    陈珩的心相又重新在一真法界内复生。

    他微微一笑,将第一篇法决重新默诵了一次,便将心神回转了现世。

    拔足越过最后一丈的距离后……

    石柱上便传来一股偌大的吸力,让他不得不将大袖扬起,合掌一拍,落于了其中。

    「轰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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