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白散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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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寒月摇清波,流光入窗户。

    直至暮色低沉,寒湿水气逐是深重了起来。

    竹浓树密处,渐有百虫鸣声响起,惊破寂夜。

    章华峰处,满身浓烈酒气的陈珩才自案席上缓缓起身。

    他同早是酣醉过去了的米荟拱了拱手,然后由摇摇晃晃的李飞白送出门户外,走出了厅堂。

    「陈师弟。」

    待得出了洞府后。

    此刻,李飞白突然眸光微微一转,缓声开口道:

    「今日这壶觞法会一毕,得了霍长老亲口言说的『斗法胜』,你必是要开始扬名东域了,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弟能够不吝赐教,解我一惑。」

    「李师兄便请直言罢。」

    陈珩将袖一抬:「凡是贫道知晓的,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哪来那般的肃重?」

    李飞白退了一步,摇摇首:「我只是想问,师弟一路辛苦至今,从南域到了这金庭山,究竟是为何?」

    「为何?」

    陈珩一讶。

    「人皆有执,或为美色,或为口腹,或为权位,又或是为求知或为渴生丶惧死种种,千万年来,皆概莫如是……而陈师弟你一路修行,又是到底想求个什麽?」李飞白问。

    「自是要一个逍遥长生。」

    思忖片刻后,陈珩缓声道。

    「长生?」

    李飞白好奇道。

    「李师兄。」

    陈珩摇了摇头,一笑道:「长生不死,超脱凡俗,以至最后万劫都不能磨,宇宙坏而我身不朽,似此等的大逍遥快活境界,谁又能够不动心?我亦是无法免俗啊。

    与长生相较起来,那些权位享乐,不过是眼前云烟般的物什,微不足道罢了!」

    李飞白闻言大笑,连连点头,眼底微微一亮。

    而两人在拱手告辞后。

    陈珩便飞身而起,化作一道白光,直朝向灵隐峰而去。

    在回了他的洞府,阖上门户之后。

    陈珩脸上那丝笑霎时隐没不见,眸光沉了下去。

    「《豢人经》,不愧是前古巨头空空道人的得意杰作……果然不凡!」

    半晌后。

    他心底才轻叹一声。

    《豢人经》并非是什麽移神惑幻的神通道法。

    一旦玉籽被栽种埋下。

    莫说旁人。

    便连那真正受术之人,都是十有八九的浑然不觉,直至被炼做彻底人傀了,都未能察得半分的异样!

    而在饮酒途中,陈珩也是知了人傀的身世。

    这李飞白的生父原是汜叶卫氏的族人,在一次酒后与女侍私通,才令得李飞白产下,不过因原配夫人的缘故,他生父也难将李飞白放至身旁教养,只能是偶尔资助些财货,聊做援手。

    至于李飞白能够进入到长赢院修行,也全是因玉宸上宗的一位长老偶然见了他,怜他身世,又见他的确是有些修道根性在身的,才做了此施为。

    而李飞白在进入长赢院后,便暗地随了母姓,舍了旧名,自号为「李飞白」。

    此事也唯有米荟等寥寥几个与他相熟的好友才方知晓。

    在那饮酒途中,李飞白对于世族和生父的厌恶和恼恨都是出自真情,并非虚妄,言至儿时的苦痛艰难时候,甚至声泪俱下。

    若非陈珩有一真法界在手,是明切见李飞白修行了《召请命主上君降神法》。

    独观其言行举止。

    只怕陈珩也想不到。

    此人竟早已成了一具没了心识,只会惟命是从的人傀……

    「你放心,想施展豢人的术法,栽种下玉籽,唯有陈玉枢出马,才可功成……至于那人傀,却是并无什麽炼人作傀的能耐,米荟是无恙的。」

    这时,遁界梭突然开口,然后又忍不住骂了一句:

    「该死!陈玉枢这该死畜牲!他炼人傀也就罢,却怎敢冒用白散人的名姓?!」

    「白散人?」

    陈珩问。

    「白散人是我的旧主,他曾是你爷爷的殿下臣子,为你爷爷效命……」

    遁界梭神情挣扎半晌,最终还是无奈道:

    「当年离开虚皇天时候,陈玉枢虽是因白散人的缘故,放了我一条性命,没能抹去我的真识,但也是请人给我和其他几件法器施了封禁,令我等不能言说虚皇天内的旧事故闻,否则神仙难救。」

    「那便不提这些,无妨的。」

    陈珩摇头。

    「当年白散人因为身世缘故,耻于说出姓名,连你爷爷大神王相询,都是被他给回拒了,也唯有一个陈玉枢,白散人同他亦师亦父,对他也是知无不言!」

    遁界梭冷声一笑,暗恨道:

    「可陈玉枢未想到,白散人在死前,竟是将他的名姓告知了我!

    纵你不言说,他在报出李飞白这个名号时,我亦是知了他的真正身份!」

    「那人傀果然是陈玉枢的……」

    陈珩心下一凛。

    不过未等他多思下去,遁界梭声音又沉重响起:

    「每人皆有隐秘,老夫也不问你是如何得知那位是人傀的……不过此事,你最好还是勿要泄出,一人都不要告诉,谁也不要轻信!否则,便必是会惹来杀生的祸患!

    那时候,只怕连道子君尧都护不住你!切记了!」

    陈珩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

    「我明白了。」

    他说。

    ……

    ……

    同一时刻。

    南阐州,水中容成度命洞天。

    金宫气庐中的陈玉枢忽睁了双目,他目芒微微一闪,似是若有所思,脸上神情颇多古怪。

    「如何?如何?可是见着那小子了?」

    下首的越攸见他睁了双目,忙道:

    「那小子不是个俗流罢?当初没能拿下他,此事可不能够全然怪我,我是真正尽了气力的,都是怪乔玉璧那贼厮横插一脚,背后突然搞鬼,才坏了你的大事!」

    此言一出。

    陈玉枢却并不答。

    在越攸百思不得其解之际。

    倏尔,陈玉枢拍了拍手,将身往后一仰,有些感慨的叹了一声。

    「小子神彩凝然,雄姿历落,一战便技惊四座,不愧是我的种。」

    他微微挑眉:

    「有乃翁之风呵!」

    「你在说什麽?又发什麽疯,莫不是想招揽陈珩吧?」

    越攸皱眉茫然。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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