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1/2)
才四更天,夜还黑着,山谷里到处都点亮了火把, 把四下照的大亮,防着那帮山匪半道又杀回来。
方才跟山匪干架的时候, 不少人都挂了彩, 此刻能拾掇的拾掇,自个儿动不了的就找别人搭把手。
几个妇人围着给老孙头包扎。
老孙头胳膊没断,但破了老大个血口子, 约莫是还伤着筋骨了, 疼的厉害,一碰就嚎。
两个婆子护送着邓芝凤回了新娘子的轿子。邓芝凤方才吓怕了, 这会儿还哭哭啼啼的没缓过劲儿来,一群人围着她递毛巾递水的安慰着。
另一波人则在清点东西。
邓家看重宝贝女儿,嫁妆给备的丰厚, 来的时候数十个大箱子, 满满当当的装了五辆板车, 此刻却只剩下一小半儿。
但好在最值钱的, 装着金器和玉器的那一箱子,因先时被梁川护着,没被匪人掳了去。
饶是如此, 负责押送的几个汉子也个个愁眉苦脸的, 都晓得这虽是怪不着他们, 要怪就只能怪走了背字, 但到底是没护住东家的东西, 怎么着心里也不太舒服。
到处都忙的慌慌张张的。
绕过一个土坡, 稍隐蔽的地方, 梁川正立在一个木桶旁,用瓢从里头舀水出来擦身。
到底是在外头,还是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这点水还是车上备的,专门给新娘子擦洗用的,其他人轻易用不得。
梁川方才去问邓芝凤的陪嫁婆子借水,那婆子认出他是方才对付山匪出了最大力气的,二话没说,想法子给他弄了一桶出来。
此刻,梁川解了衣衫,只余腰间衣带还系着,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
前胸、后背各有几处斑驳的血痕跟破口,但大伤看着是没有。
梁川也不在乎那些个伤,舀水往身上淋的时候,避也没避,就这么从头上往下直着淋。
水珠子顺着脖颈往下,他浑身都湿了,裤子也被淋湿了大半,贴在肌肉紧实的大腿上。
他就着这水开始搓膀子。
他糙惯了,不怎么讲究,搓个身,力道大的,跟要把自个搓下来一层皮似的。
正搓着,几个汉子走了过来,打头的是王石头。
“川哥。”王石头虽是比梁川大几岁,但一直叫他川哥,如今还越叫越顺嘴了。
梁川看过去,手上动作却没停。
王石头道:“刚领队的秦叔过来说,这夜还很有一会子,让我们几个还有力气的去轮流守着,其他人收拾收拾,好歹休息下,不然这明儿还有一整天的路要赶,不歇息的话,怕是走不快,白白误了成亲的时辰。”
梁川“嗯”了声,示意自个儿在听。
王石头继续道:“你看,咱咋个安排?”
梁川动作一顿。
一群汉子声也不吭,齐刷刷的看着梁川。
眼神里明显都带着些敬畏。
竟然像是拿梁川当领头的了。
这些人里头,除了王石头,其他的也都是两村长大的,都晓得老梁家的事儿。后来梁川娶陈小幺过门,也没少听身边的人嚼舌头。
因此,他们虽是都跟老梁家没什么过节,但这么些年下来,也一直生分的很,平时在田埂子上遇着了,不说打招呼,光是想到梁川以前发疯打人的事儿,就觉着犯怵,回回都是绕着走。
可一起经了这么个事情,又不一样了。
大家都见过他方才动手的,也见了那帮山匪凶悍的模样,都晓得这次要不是梁川,大家能不能从那帮山匪手下活命,都还两说。
不知不觉间,梁川竟然成了这队伍里的半个主心骨。
像是安排人守夜这种事情,也专门拿来问他。
梁川面上,也没显出太多惊讶。
他抹了把淋湿的额发,又拿了块干布过来,往肩膀上一搭,左右看了几圈,心下便有了计较。
他简单说了几句,这些汉子被他分成两个两个的一组,安排了要守着的地方。
汉子们如今服他服的很,说啥是啥,各自便去了。
剩下一个王石头还在边上,犹犹豫豫的,像是有话想说。
梁川看了他一眼。
王石头左右看了下,见四下无人,便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道:“我媳妇刚悄悄和我说,你家陈小幺哭了有好一阵儿了,眼下刚睡着。”
梁川静了一会儿,闷声应了一声,但脸色不是太好看。
王石头瞅见他这脸色,心下愈发发愁。
到底还是不了解梁川。只是看这样貌,王石头就觉得,梁川应当是个有脾气的。
他媳妇儿都和他说了,方才那山匪头子闯进他们马车,搂着陈小幺那是一顿又亲又啃,手还到处乱摸。
虽说那山匪头子也没真做成个啥,后来也被梁川打了个半死,但同样是汉子,王石头将心比心,晓得亲眼撞见自己媳妇儿被轻薄,那嘴上不说,心里怎么都是不会太舒服的。
虽说做男人的不跟媳妇儿一般见识,但梁川这种身上有本事的汉子,恐怕脾气比一般男人还要更大些,更何况那陈小幺又是个脑子缺根筋的小傻子,看着就不像是个会哄男人的主,一个说的不对,那不就得闹起来了嘛。
经了这么一夜,王石头他媳妇儿很是疼惜陈小幺,等陈小幺睡下了,这才过来托自家男人给梁川带话,要他别再跟自己媳妇儿怄着气了。
王石头拐弯抹角的把话带到了,又观察了一通梁川的脸色,也看不出来啥,也不好再劝,就搓着手麻溜跑了。
夜里的风还凉的很呢,梁川还搁这拿冷水淋自个儿,可不是气得狠了么。
依王石头看,这俩且还得有的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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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都有人守着,到了后半夜,火把也灭了不少,山谷里终于又慢慢恢复了安静。
梁川仔仔细细给自己搓了一遍,又到火堆旁烤了烤,一掀帘子上了马车。
王石头到前面的那个坡那守夜,他媳妇儿也就跟着去了,这会儿,马车里就陈小幺一个。
他身上搭着个薄薄的毯子,整个人缩成一团,睡的很不安稳。
一听见有人进来的声,就立马睁开了眼,警醒的很。
要不是眼神还迷迷糊糊的,瞧着就跟根本没睡着似的。
这马车顶子不太高,梁川矮着身往他那边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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