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番外2(1/2)
到了歇脚的地儿, 徐镖头寻了块旧布巾子,撕成碎条儿,拿过去给前头的梁川包扎。
那高大的汉子正立在自个儿的马旁边, 低垂着视线,也不知道在想啥。
徐镖头把布条儿递给他,梁川也没让他帮忙, 自己接了过来, 单手在虎口处粗糙绕了几道,拿牙一咬, 打了个结。
徐镖头瞅着他手, 还是问了句:“没事儿吧?”
瞧着还在渗血呢。
梁川摇头, “没事儿。”
徐镖头看看他神色,没觉出啥异常,顶多就是比平日里还冷淡些,想了想,还是把本来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只是回去交差的路上,还是忍不住想着方才发生的事儿。
几年前,郑鹊说从北面寻了个靠谱的小兄弟, 给他生意搭把手的时候,徐镖头还不咋信,觉得哪是能那么好找的。
他也走江湖这么多年了,看得多, 现在的半大小子们, 不比他们老江湖,不是软趴趴的没啥力气, 就是遇上点事儿了就吓得没了主意。
但一起共事了两年, 徐镖头方才觉出梁川的难得来。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 身手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真能顶事儿,下手也有分寸。
干他们这行的,看着风光,光是骑着马带着货,走一圈路就能有大把银钱进账,其实也是刀头舔血,干的是危险的活计。
但他们毕竟只是运镖,也不是衙门当捕快抓犯人的,多数时候只要护住货就成,犯不着真把那些个贼啊匪的往死里揍。
徐镖头一直就晓得梁川身板儿结实,有两把刷子,但头一回见他动真格儿的,还是有些吓到了。
那些个山匪估摸着腿都断了。
一群人歇息没片刻,便又启了程,天将明,才抵达了州城,回了镖局去交差。
梁川虽是登在镖局的名册上,但他不是常年跑镖的,只是有难搞的、缺人的活儿了才来一趟。于是领了银钱就回了。
州城离上巧村差不多两日路程,骑马的话能快一点,梁川没怎么歇息,赶着一天就回了村。
进村的时候,天又才蒙蒙亮,梁川先去了趟茶棚子那。
茶棚子没开,四面都拿草席子挡着。梁川在一旁的树底下把马拴好了,又一路走回了家。
这个时辰,按道理来讲,陈小幺定当是还没起床的。其实他原本不是个有多懒散的性子,可自从和梁川成了亲,如今又搬出来单住,屋里屋外没有太多需要他操心的事情,过得滋润,慢慢的也被养出了几分娇气起来。
梁川边走,边想着他,快到的时候,却远远瞅着院门开着,门口立着个人影。
梁川步子顿了一顿,从背影认出了那人。
是下巧村万大娘的儿子,叫万永德的,今年刚满二十,但还没成婚。他底下有个十岁出头的弟弟,如今也在村里的学堂习字。
万永德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正和院里头的一道纤细身影在说话。
“我家自己养的鸡下的,攒了个把月了,给学堂里的夫子也送过的,都说好吃。”万永德说着,就把篮子递给院子里头的人。
梁川就瞧着里头那人接过篮子,低头瞅了瞅鸡蛋,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轻声细语的道:“……给小幺、给我的呀?”
万永德看着对面人的脸,挠了挠脑袋,不知道为啥突然就结巴了起来,“是、是啊,两村谁不晓得,娃娃们有这学堂念,是托了你、你家的福,一篮子鸡蛋算个啥。”
陈小幺把篮子搂在怀里,犹犹豫豫的,也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正迷茫呢,忽的就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在不远处站着。
陈小幺眼睛一亮,正想叫出声来,可那万永德红着个大黑脸,一直挡在他身前,把他遮了个严严实实,还莫名其妙扯起一些不着四六的废话来了。
正扯到一半儿,忽听得后头一道低沉男声道:“鸡蛋就不用了。”
万永德转过了头去,瞧见了梁川。
那汉子就立在他后头,体格高大,眼睛和眼神俱都漆黑,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万永德一下子就哑巴了。
陈小幺趁机溜了出去,把篮子递给梁川,“鸡蛋。”
这一篮子鸡蛋重的很呢,小幺可提不动。
结果梁川一接过那篮子,看也没看一眼,立马就又递还给了万永德。
“用不着。”梁川看着他,“学堂本就是给大家念的,不是哪个人的。”
万永德心里多少有点心虚,可又觉得奇怪,不知道梁川是啥时候过来的,一点脚步声没听见,却又晓得自己都说了啥。
他僵硬的把篮子接了过来,张了张嘴,也没多说话,就准备要走。
正挪开一步,却见这高大的汉子也跟着挪了一步,挡在了他前头。
“……”
万永德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生的不丑,也是浓眉大眼、高高大大的,但往梁川跟前一站,就跟立马短了一截似的。
梁川垂眸盯着他,淡声道:“以后也不用送。”
“……”
万永德连对视都不敢同他对视一眼,光听他声儿就觉得怵的慌,胡乱点了几下头,连忙抱着鸡蛋就跑了。
边跑还边想,莫说再也不敢送鸡蛋了,恐怕往后他都不敢再往梁家凑了。
他是下巧村的,平时少往这边来,只听旁人偶尔闲聊时说起过梁家。如今,他觉得一些传言说的还真是没错。
陈小幺这男人,光看模样就是个不好惹的,整个一煞神。
也不知道陈小幺那模样,到底是咋跟这种人过下去的。
怕是得受不少委屈吧。
等人走了,梁川带着陈小幺一道进了屋。
进了屋,梁川才觉出陈小幺一直没说话,不像以前,只要他一回来,就缠着他能叭叭个不停。
梁川回头瞧他。
只见陈小幺紧抿着嘴巴,一双大眼睛直盯着他看,小脸蛋上隐隐的情绪不太好。
梁川停下步子,以为是自己方才冷脸吓着他了,捏捏他手,问他:“毛毛寒寒都起了?”
陈小幺摇头。
他眼睛在梁川身上转了一圈儿,接着,又盯准他左手猛看一阵,一副想碰又不太敢碰的模样。最后,他才抬起头,小声问,“你、你是不是伤着了呀?”
梁川顿了顿,把左手给他瞧了眼。
许是他们这类人天生体质原因,就连受伤都比寻常人愈合的快,梁川从小就这样。前天因为过头了被人刮的那么一下,两天过去,早结痂了。
“没啥事儿。”梁川说。
陈小幺捏着他手,仔仔细细瞧了一阵,又才抬起头来,眼圈儿有些红了,“可是小幺都闻见了。”
铁锈味儿重的很呢。
这下子,梁川却是没答话了。
连陈小幺都闻出来了。
这自然不是啥受了伤的血味儿,是他身上那股子味,比平日里更重了。
这是那躁病又犯了。
-
换作五年前,梁川或许就认了村里那些人说的,自己有个三不五时会发作的疯病。
一发起来的这些时日里,他收不了劲儿,脾气也比平日里大,需得避着人。
可后来,他去过京师,读过太医院里的卷册,心里自然有了数。
他晓得了这不是啥疯病,是自己这类人长成后便会有的。
陈小幺也有发病的时候,但照京里那些人的说法,梁川这类人,跟陈小幺这类人,症状却是全然不同的两回事。
像是陈小幺他们这类的,只要被打上印儿以后,这发热的毛病,就算是解了,就算以后再有,都没啥大事儿了,也不会再跟最开头那般难受,只要有他男人陪在身边就成。
但梁川他们这类人,却是说不准了。
时辰还早的很,陈小幺是被叩门声给吵醒的,两个娃娃都还在睡。
两人进了屋,梁川先去放了东西,又打了水,预备洗洗。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身上都是土。
如今已是初秋,虽是有几分凉意,梁川却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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