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左右为难的张居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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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老谋深算的他马上意识到,海瑞这把举世闻名的太阿剑,也只是个吸引世人注意力的幌子,奉密诏查案的另有他人。

    现在海瑞突然冒出来,说明案子查到关键时刻,有可能会惊动案犯,于是让海瑞闹出这麽大的动静,吸引世人的目光,也包括案犯,免得他们生疑。

    恩师心思机敏,为何就不能像严介溪那样,拿得起,放得下呢?

    此外,皇上策划的这起大案,恩师可能只是网里的一条大鱼之一。张居正心里也泛起不安,只是他不想去猜。

    很多事情,经不起猜测的。

    现在他考虑的是,如何救恩师上岸。

    恩师给自己写了求援信,又派出孙子亲自来京师拜门,要是自己不管不顾,名声不好听。

    现在自己已经得罪了一大批士林官绅,要是把中立的那一拨士林官绅,乃至让支持自己的那一群人都心生不满,那自己真就无立足之地了。

    迟疑了两天,张居正还是决定递牌子到西苑。

    朱翊钧很快就在紫光阁接见了他。

    「张师傅,今日有什麽事吗?」

    朱翊钧身穿燕居服,笑眯眯地问道。

    张居正迟疑一下,掏出徐阶的那封信,「皇上,臣的恩师徐公,叫他四孙带了一封书信,亲自送到臣的府上。

    信中所言,关乎重大,臣为内阁总理,要以身作则,维护法纪;又为门生弟子,要遵循师道,尊师敬道。

    左右为难,臣只能向皇上坦诚。」

    朱翊钧看了张居正一眼,从祁言手里接过那封徐阶亲笔信。

    历史上,张居正以老师身份,联手李太后丶冯保,三位一体,降维打击,把万历帝收拾得就像老鼠见了猫。

    现在嘛,谁是猫谁是老鼠,就不好说了。

    朱翊钧很快看完,嘴角浮现出讥笑。

    「张师傅,朕给过徐公机会的。

    隆庆年间,海公在松江徐府门口,遇到蔡国熙一跪那一次。他只是让长子出家,咬牙跺脚,只吐出了三十万亩田地。

    徐府名下还挂着十几万田地。甚至在那一次之后,还暗地里补回了四万七千亩。

    怎麽?朕的话不好使啊?」

    张居正嘴巴张了张,没有出声。

    朱翊钧继续说道:「第二次是他致仕回乡,朕好说歹说,几次提到严嵩,提到严家靠祠堂三千亩义田过日子。

    严家能过,徐家不能过?」

    张居正憋了许久,终于憋出一句话:「皇上,少湖公还是有功于朝廷社稷。」

    朱翊钧不客气地答道:「徐公最大的功绩就是斗倒了严嵩父子。」

    张居正一时无语了。

    严嵩父子不是你老人家斗倒了吗?怎麽算到恩师头上?

    朱翊钧从张居正眼神里看出他想说的话,轻轻一笑。

    要不是徐阶二十年如一日地暗斗严嵩父子,把他俩一步步引到悬崖边上,我怎麽可能轻轻一脚,就把严世蕃踢进悬崖里。

    张居正缓缓说道:「同是前首辅,严嵩无疾而终,终得善终。臣恩师徐公,如果难得善终,臣担心舆论汹涌。」

    「张师傅,要是天下人知道徐阶儿子们做的那些破事,知道他们一向敬重的道德标杆丶君子模范,居然纵子做下这麽多龌龊之事,会不会转爱为恨?

    同是前首辅,严嵩识时务,终得善终。徐公为何就割舍不下呢?」

    张居正更加无语了。

    严嵩得善终,一是献祭了独子严世蕃,让当时还是世子的皇上对清流和天下人有了一个交代。

    其次是神庙先皇即位时,严嵩及时上疏,把世庙先皇做的那些破事,杀夏言丶杨继盛等,全揽到自己头上,让踌躇满志的清流们空欢喜一场,也最终保住了世宗皇帝的身后名。

    坏事都是严嵩做的,世宗皇帝是被蒙蔽的。

    这样的严嵩,就算天下人都喊杀,皇上也会竭尽全力保下他,让他得善终,还会让他孙辈后代福延连绵。

    恩师徐阶当初致仕荣归时,皇上当着自己的面,几次提醒恩师,回乡后无官一身轻,主动把徐府名下投献的田地吐出来,戳破国朝百年投献陋习,以为东南缙绅世家榜样。

    再上疏提出官绅一体纳粮的建议。

    恩师要是这样做,就算全天下人要说杀他,皇上也会保他终得善终,子孙福延不休。

    可是恩师不愿意,一直在跟皇上打哈哈。

    现在好了,皇上要跟你算帐了。

    不过张居正能理解徐阶的郁闷和悲哀,老子伺候你爷爷四十年,接着又伺候你们父子俩,好容易熬到致仕,你们还要我捐出家产,拿一世清名做你解决难题的契机。

    你比你爷爷还要狠啊,你是要我们奉献一生后,还要把我们的老骨头拿来熬汤喝。

    张居正已经明白朱翊钧的意思,徐阶你既然不识趣,不愿意出头做贡献,那朕就拿你作个典型吧。

    朱翊钧淡淡地对张居正说道:「张师傅,既然徐公的孙子到了京师,你就留他在这里住下。听说徐公的这位孙子,画画得好,送他去翰林院书画院进修两年。」

    张居正明白了。

    皇上这是给自己一点面子,示意自己把恩师的这个孙子,留在京师,可保他无虞。

    最坏打算,徐府还能有个孙子传袭香火。

    张居正低着头,黯然地走出南华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隐在朱墙黄瓦的西苑。

    唉!

    圣威炎炎,天意难测!

    张居正刚在值房里坐下,有书吏来报,顺天府少尹潘应龙拜见。

    他来干什麽?

    他是胡宗宪丶谭纶丶杨金水为首的东南系的新一辈俊秀,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平日里也是少有往来,怎麽突然来找自己?

    有什麽事?

    「快请。」

    不一会,潘应龙匆匆被引了进来,见面就说到:「张相,大事不好,林有才服毒自尽了。」

    林有才?

    谁啊?

    他服毒自尽跟老夫有什麽关系?

    潘应龙连忙补充一句:「林有才,就是户部稽核司经历,前日被张相立为不遵考成法的典型,暂被免职,等候严惩处置。」

    张居正听明白了,脸色一变。

    他服毒自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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