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 贾珩:但,他的天子剑,不是摆设!(2/2)
陈潇玉容微恼,挣脱着贾珩的手,道:「什麽贤内
助,你又胡说。」
贾珩也没有再握着少女的手,低声道:「今天早上我已让刘积贤递信给江北大营,江南大营的兵马,在明后两天,应该能调动过来了,他们纵然要闹腾,也翻不起风浪。」
而在这时,却觉得座下马车微微一停。
贾珩面色微顿,挑开车帘,目光穿过朦胧烟雨,向着远处而望。
见到路边一个亭亭玉立的红裙少女撑着雨伞,翘首而望,油纸伞下是一张红润如霞的俏丽玉颜上,眉眼见着欣喜,倒颇有几分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意境。
南菱看到贾珩的车队,眼前一亮,快步跑将过去,也不怕锦衣府卫,伸手招呼道:「永宁伯。」
然而,却被锦衣府卫拦住去路。
贾珩挑开车帘,凝眸看向那少女,对外面骑马扈从的李述说道:「让她过来,看看有什麽事儿。」
少顷,南菱被引着来到近前,手中拿过一封请柬,柔声道:「永宁伯,夫人想请你吃午饭,这是请柬。」
贾珩面色微怔,伸手接过请柬,在南菱凝睇含情的目光注视下,垂眸看向手中的请柬,凝神阅着文字。
贾珩默然了下,看向一旁的陈潇,清声道:「叶暖说有江南大营的一桩紧要事相告,在丽景酒楼设了宴,邀请我过去。」
在扬州时候,叶暖就邀请着贾珩赴宴,但被贾珩婉拒,现在到了金陵又邀着。
贾珩沉吟片刻,吩咐着护卫的李述,道:「前往丽景酒楼。」
想了想又看向在湿滑青石板路上走着的南菱,道:「让她上车坐着。」
南菱闻言,上了马车,看向坐在车厢的蟒服少年,只觉小鹿如撞,脸颊红扑扑的。
贾珩面色淡淡地看向少女,问道:「你家夫人怎麽知道我在甄家?」
「我猜的。」南菱轻声说着,忽而意识到什麽,连忙道:「今个儿甄家老太君的事儿,整个金陵城都知晓了。」
其实,她先去了宁国府问了情况,然后又走到这边儿。
贾珩瞥了一眼少女已经湿了的绣花鞋,面色淡淡,也没有再说其他。
陈潇看向那眉眼盈盈,都是少年的南菱,心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随着车轮辚辚转动,马车拨开朦胧雨雾,向着丽景酒楼驶去。
丽景酒楼的包厢之中,安南侯之女叶暖一袭红裙,端坐在靠窗的位置,挽起的云髻之下,如桃蕊的玉容看向外间鳞次栉比的楼宇屋舍,街上青石板路湿滑泥泞,行人稀少。
而不远处正坐着一袭靛蓝长裙,气质幽清的妙龄女子,正是顾若清。
叶暖轻声感慨说道:「甄家老太君这一去,甄家风雨飘摇了。」
甄家先前全靠着与天家的情分维持着,甄老太君一走,人走茶凉,明眼人都能看出,势必要被宫里清算。
顾若清低声道:「甄家与天家交情匪浅,这些年也没少享着富贵,这般一说,倒也值得了。」
叶暖点了点头说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甄家子孙于国井无大功,享受这麽久的富贵,也该知足了。」
相比她叶家这样的武勋之家,甄家的富贵来的未免容易了一些,等宫里收回圣眷,顷刻打回原形。
顾若清轻声说道:「纵是富贵不存有两位王妃照拂,还有东山再起之日,再说还有贾家那位。」
说到最后,目光闪了闪。
叶暖轻轻抿了抿粉唇,目光幽幽道:「贾家现在的确是蒸蒸日上,那位永宁伯不吃败仗前,没有人知道他能走到哪一步。」
父亲对贾家加大投注,也就毫不意外,除非永宁伯吃了大败仗,不过真到那时也牵连不到在金陵
的叶家。
就在两人议论之时,一个丫鬟进了包厢,说道:「夫人,永宁伯来了。」
叶暖道:「若清,随我去迎迎。」顾若清点了点头,起身相迎。
说话间,就见着贾珩与陈潇上了二楼。
叶暖看向那少年,艳若桃李的脸蛋儿上洋溢着甜美的笑意,说道:「永宁伯,你可算是来了。」
贾珩点了点头,道:「让叶夫人久等了。」
请柬上除却邀了前往丽景酒楼用饭,还提到了江南大营军将的一些异动,否则,他真的没有兴趣与这叶家的未亡人有太多接触。
叶暖伸手相邀,说道:「里厢说。」
贾珩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顾若清,入得包厢,双方分宾主落座。
叶暖妍美玉容之上笑意盈盈,声音珠圆玉润,轻声道:「永宁伯昨日与父亲吃过一场饭,听说相谈甚欢?」
「叶侯为当世俊杰,国之栋梁,对江南大营这些年武备松弛,军纪散漫等不乱象也颇为痛心,但碍于情牵耳热,行事多有顾忌,倒也能够理解。"贾珩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道。
叶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难得永宁伯这般体谅父亲,父亲他年纪大了,心肠也软了许多,昨晚回去给那些老部下一说,不想不少人都勃然大怒,认为永宁伯逼人太甚。」
昨晚,安南侯回府之后,与等候多时的豹韬卫都指挥使赵戬等人一说,几位老将都是愤愤不平。
贾珩放下茶盅,看了一眼顾若清,问道:「叶夫人且慢,这位顾姑娘
顾若清:「」
她在这边儿碍事了是吧?
叶暖忍俊不禁,恍若百花盛开,笑道:「若清不是外人,她不会泄露机密。」
贾珩打量着顾若清,低声道:「既然叶夫人这般说,那就是了。」
叶暖道:「几人不是太同意,说他们给朝廷出生入死了一辈子,这就从军营扫地出门,实在让人心寒。」
贾珩轻笑一声,却没有说话。
叶暖心头却一凛,看向那容貌年轻至极的少年,心头油然生出一股惊惧。
这就是军机大臣?不怒自威。
贾珩默然片刻,目光咄咄地看向叶暖,问道:「叶夫人,这些人具体都是何人,可否把名字写出来。
叶暖闻言,面色微顿,自失一笑说道:「永宁伯,这个我可不好说,都是一些叔叔伯伯,还望永宁伯能够见谅。」
贾珩点了点头道:「可以理解。」
安南侯叶真让叶暖过来通风报信,这是想借他的手打压一下旧部,还是别的意图?
而就在贾珩思忖之时,顾若清也将一双清澈的眸子投向那少年,清冷眸光闪了闪烁,似在思忖着什麽。
叶暖笑了笑,柔声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永宁伯,咱们先用着午饭吧。」
贾珩点了点头,也不再说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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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贾珩赴着叶暖的宴会之时,南京兵部部衙,后堂,一间空间轩敞丶布置典雅的书房中,兵部左侍郎蒋夙成端坐在小几旁的太师椅上,眉头紧皱,面上见着凝重。
一旁的兵部右侍郎孟光远,脸上的愁闷神色也少不了哪里去。
而下首两侧梨花木椅子上,坐着兵部四司之车驾清吏司丶武库清吏司的郎中丶员外郎,主事等兵部属官。
众兵部吏员聚在后堂自是商议,永宁伯接管江南大营以后对兵部的影响。
江南大营整军牵涉到方方面面,从武选丶车驾再到武库,与江南大营的动向千丝万缕,而以往凡是涉及营务,兵部上传下达,车驾丶武库两司的官员更
是油水丰厚的职位,但如今督军之人是掌着天子剑的永宁伯。
许多事情不能做不说,还要担心被清算旧帐。
孟光远道:「老蒋,现在沈大人革职留用,那位领着镇海军打了胜仗,朝廷会不会追究先前镇海军整编的事儿?」
蒋夙成轻声道:「你多虑了,先前镇海军一事,皆是沈节夫一人力主,不关你我之事,圣上先前仅下旨降罪两江总督府,就合此意!你我也没有错漏让那永宁伯抓住,他纵然想进谗言,也查无实据。」
孟光远沉吟道:「那位接管了江南大营,听说已打算将江北的那一套挪过来,清查空额,裁汰老弱,这些还好,如是清查历年军需丶军械补给真要认真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江南大营六万兵马,兵额被军将侵占,但军需丶军械每年的补给丶更换可都是按着六万人的数额来供应丶稽销,这些银子都是落在了兵部一干文官的腰包。
比如军械丶车驾丶旌旗丶金鼓等都是南京兵部筹办,甚至江南大营吃的空额,也被兵部先预先截留一部分,这才对江南大营的乱象睁一眼丶闭一眼。
更不用说,军将升迁丶补缺,更要给兵部的老爷们送银子疏通关节。
武库清吏司郎中周擎,眉头紧锁,忧心忡忡道:「孟大人所言甚是,一些陈年旧帐,怎麽能乱翻,上上下下牵涉众多。」
蒋夙成道:「这些旧帐,那位永宁伯会翻着?」
「难说。」孟光远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上次,我们和沈大人联手给他一个软钉子,说不得这次他就趁机发作了。」
蒋夙成闻言,面色阴沉下来。
这时一位面容与蒋夙成面容有着七八分相似的中年员外,开口道:「兄长,这位永宁伯眼里不是揉沙子的人,上次在淮安府,宁国府的人倒卖了一些粮食,都被他亲自鞭笞,对自家人都这般狠,对旁人还用说吗?」
其人正是蒋夙成的弟弟蒋廷瑀,过来兵部原是为承接一桩江南大营的军械买办事宜,提及淮安府一事,自是因为先前趁着大灾,向淮安府丶徐州倒卖米粮,在贾珩那里吃了亏。
蒋夙成闻言,心头也涌起一股忧惧,沉吟道:「应该不会,那位永宁伯不一定会查,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孟光远目中闪过一抹厉色,道:「以我之见这永宁伯要在江南大营大举裁汰旧将,这些人定不会坐以待毙,一旦闹将起来,或许还有转机。」
蒋夙成闻言,眼前一亮,旋即,又是皱眉说道:「如是这般,的确不好再穷追不舍,关键还是看安南侯,如是安南侯帮着安抚,就成不了什麽事儿,但据小吏所言,安南侯家的叶二公子,今个一早儿乘船去了通州卫港的水师赴任去了。」
孟光远闻言,面色微变,惊讶说道:「这是与那位永宁伯商议好了?」
两位兵部侍郎不是傻子,隐隐猜出贾叶两家只怕在整军的大方向上已然达成了一致。
蒋夙成道:「安南侯不想与那永宁伯对着干,但下面的部将心思各异。」
蒋夙成身为兵部侍郎,与安南侯的一些部将关系也不错,收到了一些风声。
孟光远道:「如是这般,能不能」
蒋夙成摆了摆手,打断了孟光远的话,道:「有些事心里想想也就是了,小心祸从口出。」
军将哗变,闹将出来,这个军自然也就整不成了,至于那小儿也只能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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