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以吞世者之名(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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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

    这种厌恶感,甚至胜过了安格隆对帝皇的仇恨。

    山之子只是沉默且严肃地听完了摩根讲述的一切,只有当阿瓦隆之主提及到了他那些注定要消失的战斗兄弟们的时候,山之子的瞳孔中才闪烁了一丝真正的哀伤,这丝哀伤停留了很长时间,让安格隆并没有注意到摩根的话语中其实存在着一些漏洞:她并没有讲述屠夫之钉的疼痛到底去了哪里。

    不过,安格隆也不在乎这个问题了:原体是茫然的,即使是当摩根以戏剧的姿态,将围绕着他的所有事情都一一讲解之后,他依旧是茫然无措的。

    甚至,就连对于自己会在一百多年后再次陷入险境的警告,安格隆都没有多大的反应:再危险的处境在他看来,也绝望不过他于努凯里亚上的岁月,与屠夫之钉曾经从他这里夺走过的东西相比,区区理智或者思考能力,又算什麽呢?

    这一切,阻止不了基因原体再次陷入了茫然之中。

    这并不是他的问题:当它为之疯狂与执着的前半生,被证明了不过是可憎的戏剧;当那些他所留恋与憎恨的一切,都已经从银河中彻底的消失;当他举目四望,所看到的却只有陌生的时候,任何人都会和安格隆一样的茫然。

    这昔日的愤怒化身,甚至没有力气,再去感到愤怒了。

    他该向谁愤怒呢?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血神?还是那个只是保持着冷漠的帝皇?亦或是这个事件中无辜的任何人?

    也许唯一值得他怨恨的,就是那些真切存在过的高级骑手们:但他们也早就和努凯里亚一起,彻底化作了飞灰,安格隆连回去挫骨扬灰的想法都没有,事实上,他根本不想再回到努凯里亚了,那里已经没有什麽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再一次的,茫然所导致的虚无袭上了原体的心头,当摩根的讲述接近尾声的时候,安格隆已经缓缓地坐在了地上,背靠着那曾经让他沉睡的铁床,在嘶哑的喉咙中,却只能发出一阵悠长的叹息。

    「我觉得,伱们把我救活,并不是一件好事:对我来说。」

    山之子的声音是苦涩的,而摩根也并没有出言安慰,她只是缓步来到兄弟面前,蹲下来,用一种轻快的语气,尝试冲散围绕在安格隆身侧的苦闷气息。

    【别这麽说,兄弟。】

    摩根挥了挥手。

    【相信我,最起码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活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比立刻死去要划算:你不会想知道当你死后,你的灵魂又会遭遇到什麽样的状况的。】

    「难道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安格隆抬起头来,声音沙哑地问向他的血亲:他知道,这是他如今最值得信任的人。

    「现在的我,不过是从努凯里亚上的奴隶,变成了所谓的人类帝国的奴隶罢了:他给了我一个军团和聊胜于无的自由,但是和那些高阶骑手们给我的盔甲和武器比,又有什麽本质上的不同?」

    【还是有不同的。】

    摩根将一条胳臂放在自己弯曲膝盖上,拄着脸,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懒散,但是其中依旧蕴含着令安格隆瞩目的权威性。

    【首先,虽然我们都只是帝皇那个老混蛋的奴隶,但只要我们完成了他给予的任务,他其实并不会太搭理我们的私人时间:这里的情况肯定比努凯里亚要好。】

    【而且……】

    阿瓦隆之主眯起了眼睛。

    【安格隆,你知道如果你现在就死去了,你的灵魂会遭受什麽样的命运麽?】

    「被那个血神掳走吗?」

    【这只是其一。】

    摩根竖起一根手指,然后又依次竖起了三根。

    【在这之外,还有三种不同的情况。】

    【听我说。】

    摩根的另一只手将安格隆的面庞纠正了过来,让他的瞳孔能够与自己的双眼对视:阿瓦隆之主用这样的方式,来保证自己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够深深地刻在安格隆的脑海里。

    【要麽,我们协助我们的这位基因之父,在大远徵结束之时,完成他的宏图大业,以保证他对于我们的未来不再干涉: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下,帝皇那个老混蛋是极有可能赖帐的,他也许干过很多次卸磨杀驴的事情。】

    「所以:如果不呢?」

    安格隆看起来对于摩根说的这个选项毫无兴趣可言。

    摩根也不惊讶,她只是在山之子愈发清晰的注视中,详细地给他讲解了一下帝皇麾下那个名为咒缚军团的存在,以及它的运行原则还有详细的录取标准:安格隆的灵魂可是逃不掉的优质候补。

    【你如果现在死亡,只会拥有两个结局:糟一点的,被那个名为血神的存在掳走,而稍微不那麽糟糕一点的,则是出现在帝皇那金闪闪的咒缚军团之中。】

    摩根满意地打量着安格隆那逐渐凝固的面色。

    【相信我,兄弟,这两个选择都不会给你多大的自由,甚至不会给你留下思考与休息的时间,他们所让你做的,都只有违背了你的意愿的,无穷无尽的征战:和你眼下所处的现实相比,咒缚军团或者血神的要塞,更像是奴隶。】

    【你也不想再一次体验努凯里亚上的生活,对吧?】

    「……这是威胁?」

    安格隆稍稍皱起了眉头,摩根则是很坦然地摊开了双手。

    【这是现实:那个老混蛋也是这麽对我说的。】

    「……」

    【别这麽看我,兄弟,你以为在帝皇的眼中,你和我有什麽本质上的不同吗:我们都只是他用来征服银河的工具,只是他手中会呼吸的刀刃而已,只不过他在使用我的时候,更顺手一些,而选择将你这把刀具弃之一旁。】

    【仅此而已。】

    安格隆沉默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摩根说的很正确,比起乾净利索的死亡,唯一能够让如今的山之子感到畏惧的,恐怕就只有再次回归到曾经的奴隶生活,而无论是咒缚军团里的战士,还是血神麾下的咆哮恶魔,在安格隆看来,都只是换了一种说法的奴隶。

    与这些东西相比,现实中的茫然也并非无法忍受了。

    「……那,第四种呢?」

    这句询问让摩根笑了起来。

    【至于第四种嘛……】

    原体舔了舔嘴角。

    【你和我,暂且就像那个老混蛋所期望的那样,在大远征中完成我们各自的任务,直到大远徵结束之后,直到那个老混蛋在完成他的宏图大业后,想要对我们这批人卸磨杀驴:以他的性格,这属于极大概率的事件。】

    「我并不意外。」

    安格隆点了点头:他没有再反驳为帝皇征战的事情,尽管这句话依旧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只能算是捏着鼻子接受了。

    【然后,我们再联合那些相同想法的兄弟。一起把他那该死的奴隶主王座推翻,你得到自由,而我则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姑且将这视作一种情况吧,安格隆,视做对我们来说最好的一种情况。】

    「……」

    安格隆沉默了。

    接着,山之子非常认真地盯住了自己的血亲,片刻后,一丝艰难的笑容,从安格隆那发力的唇角处咧了开来。

    「你是认真的,摩根?」

    【这个嘛……】

    阿瓦隆之主撇了撇嘴。

    【谁知道呢:但是如果情况真的允许的话……】

    【……】

    【我倒是挺想这麽做的。】

    【你说呢?】

    「……」

    「我对此不感兴趣。」

    安格隆沙哑地笑着。

    「但是,但是如果我能够有一个机会,用我的斧头,狠狠地劈向那扇该死的黄金面具的话,我想会很乐意这麽做的:哪怕这麽做的结果会给我的死亡,我也肯定会大笑着拥抱着它。」

    「……」

    「如果真的有可能的话。」

    「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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